再次见到林双明,居然是在日本宪兵队里,这是安佳也没有想到的,回想起当初那个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却仍然坚持自己理想的林双明,再看这面前这个憔悴的,以及已经被铐打得血迹斑斑的林双明,安佳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说了一个字,安佳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来之前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比如那时候他怎么被抓的,后来又遭遇了什么,可是当看到他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和林双明谈话用的是中文,虽然海因里希站在旁边,但是她笃定他听不懂。
“世事就是这么难料,就因为一个叛徒,我的好几个同志都宁死不屈的死去了,而我们现在却还不知道叛徒是谁,”林双明自嘲地笑了一下,“当初还那么信誓旦旦,现在,”他抬头看了一下会客室里的天花板,“如今,这么快我也就要成为历史了。”林双明停了下来,看到安佳什么也没有说,他也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会客室里弥漫着让人难堪的沉默。
最后,还是林双明打破了这份沉默,“很抱歉,当初你救了我,我却把你扯进了这团漩涡之中。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是你救了我的。我当初只告诉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叛徒的,”说着,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变得情绪有些激动,“不,不可能是他的,不可能的。”
“我不能说我不在乎,但是,我没有后悔帮助你,”安佳的话缓解了林双明有些激动的情绪,他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见你,也许是因为你是我在上海唯一认识的人吧。”安佳停了一下,本来想着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就要回去了。今后估计也不会再来了。你,”安佳知道,无论林双明选择了哪一条路,在他被抓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也就走向了终结,而这一刻,面对一个即将走向生命终点的人,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糟糕。
安佳站起来向外走去,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来这么一趟,什么也无法帮他,反而要看着他就这样走向生命的终点。“对不起。”就在安佳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林双明忽然脱口而出了一句道歉,安佳知道他在为什么而道歉,她差点死掉,却只是换来了他最信任的人的背叛。
“你没必要和我说对不起。”说完,安佳径直走了出去,看来,叛徒应该是林双明很信任的一个人,人心太复杂,这里也不是她的世界。
见完林双明后,看到安佳明显的情绪低落,一直没有说话的海因里希忽然说出了一句让安佳总算是有些高兴的话,“回去我就把哈莱放了。”
“真的?”听到他的话,安佳立刻高兴了起来,也不顾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宪兵队,高兴地抓住了身边海因里希的胳膊,但是马上,她又有些担心了,“但是你能找到他吗?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事实上,我已经找到他了,等我们回去就能办,这次,你可以亲眼看到他踏上通往自由的火车。”看到安佳高兴的样子,海因里希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别人看不到的幽光。
宪兵队是个西式的建筑,光可照人的地面,宽大的大厅,只是来来往往的大都是穿着日本军服的人,中间间或夹杂着一些身穿便装的人,其他书友正在看:。安佳很不喜欢这里,紧赶了几步向要快点离开这个让她不舒服的地方。但是,迎面走来了一个人,却阻止了她离开的脚步。
看着东村证带着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安佳停了下来,扶在海因里希胳膊上的手也感受到了他因为戒备而变得僵硬的肌肉。东村证身后的人正是那晚她在酒店里寻找资料时候来过去的那个人,那个浑身充满了冷肃阴郁的男人。
“贝克曼小姐,我是特意带着王先生来道歉的。”看到安佳不明所以的目光,东村证先开了口,他还是要卖海因里希几分面子的。
就在这时,那个所谓的“王先生”也开口道歉,“非常抱歉,贝克曼小姐,那天我没有闹清楚情况,贸然开枪,给小姐造成伤害,实在是我的不是。”听了他的话,安佳才明白了原来那天开枪打中了她的人,正是面前这个人。
想到那天的疼痛,想到到达上海之后的所见所闻,还有即将死去的林双明,她忍不住地气怒,“难道你还想要我原谅不成?”说完,也不管对面面色难看的两人,绕过他们两人,直接走向大门,这中间,海因里希则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刚走出大门,身后的东村证和王先生也跟了出来,看到东村证似乎还开口想要说什么,安佳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心悸的感觉就传了过来,让她难受得皱起了眉头。虽然她修练的功法不能在空间外使用,但是自从修练了那个功法后,对于外界的感知却是敏锐了很多,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很可能是一种未知危险的预示。
“怎么了?”看到安佳忽然皱起的眉头以及变得难看的脸色,海因里希关心的低下头看着她。
正要开口说什么,安佳忽然撇到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的窗口中伸出的一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