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你们家就住在这附近?”
“是的,就是从你们队上向前走个四五里路的柯家湾。”桃花说这,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将她提的那个篮子上盖得那块很好看的布揭开,我一看,啊……有很多的深红色的小粑粑。
他提起那篮子对我妈说:“大妈,这是我娘叫我送来的,感谢庙生和你们的客气,庙生将三只野兔给我了。我们可以好好过个元旦了,我娘说给你们送一些高粱粑来,请你们尝尝,这都是我娘自己做的,蛮好吃的。”
我妈说:“你娘太客气了,庙生给几只兔子你,有啥呢?这高粱粑是很好吃的,这我晓得,我原来也在老家种过高粱,做过高粱粑的。谢谢你和你娘啊……”
“不客气,“桃花说着,将那些高粱粑倒在我家的一个大的簸箕上,她提起篮子,说,“那我回去了。”她看了看我,又往了一眼我妹妹,笑着。
“你这讲礼啊,还要专门给我家送高粱粑来。”我妈说,“你要走好几里路啊。”她说着,就拿起刚从食堂里拿回的,准备晚上吃的两个肉包子放在桃花的篮子里,笑,“没得么事做回篮的,这肉包子你带回去给你娘尝尝,替我谢谢你娘了。”
“我不能要啊。”桃花说。
我说:“你拿着吧。这是过新年啊!”
“不好意思啊。庙生……”桃花笑着走出我家的门。刚好蓉蓉来到我家玩,她俩一见面就抱成一团。蓉蓉笑:“你莫样来了?”
“来看看你啊,”桃花说着就将蓉蓉脖子上的那条围巾摸了下。
蓉蓉也笑着说:“你怕不是来看我的啊,怕是来看……”她说着指了指我。
“你真坏!”桃花打了蓉蓉一拳,笑着说,“你总是开我的玩笑,我回去了。”
“好走……”蓉蓉对桃花招招手。
我送桃花走到公路边,说:“你也太客气了,这几只兔子算得了什么。又不是我亲手抓的,那是‘黑虎’给你帮的忙啊,”
“可他是你们队上养的狗子啊,又和你们很熟的,是你们的好玩伴,当然应该感谢你啊!”
“好吧,那我就好好地尝尝你送来的高粱粑了,今夜我就叫我妈煮给我吃。”
桃花说:“你也应该尝尝这高粱粑,这粑可以蒸着吃,也可以和面条一起煮着吃,还可以油炸着吃,吃法多得很啊。”
我笑:“那我每种吃法都试一试。”
在罗明住的房子旁,正好看到了他,一见桃花,他就跑上前来,说:“桃花,你莫样到我们队上来了?”
“我来玩的啊。”桃花说。
他又问:“你明天和我们一起走吧?”
“是的啊。”
我想起来了,我们队上前些时从矿上调了一台拖拉机会回来,很可能明天要到矿上去运粮食的,过去由矿上送来,现在每月自己到矿上的仓库去拉回来。平时就在队上到河边运煤或有点什么货都可以拖上来,很方便的。这一来,我们到矿上或回学校也方便多了,可以顺路坐拖拉机啊。罗明对桃花说的,很可能就是这事。
还真让发我猜着了。这时罗明看着我说:“你爸下午对我父亲说,明天要到矿上去运粮食会,叫我父亲准备带几个犯人去搬运。这下可好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坐拖拉机回学校了。”
“是有这事啊。”我对桃花说,“你明天中午早点来我们队上,一起坐拖拉机到学校去啊,这样可以少走好几十里路啊。”
“要得,要得!太好了,真是沾你们的光啊!“桃花满脸是笑,她跳了几下,可以看出她是惊喜啊。
“我明天吃了中饭就来。”她说。
我说:“你最好在十一点半以前就要赶到我们队部来。”
“好的,一定。”桃花说,“那我就回去了。再见——”她转身就快步向那条小路疾走而去。
“好走啊!”我对她说。她走的那条小路,我和罗明可熟悉了,记得多少回为了填饱肚子,总是往那儿跑,捡谷啊,摸螃蟹啊。还有那个可恶的“柯疤子”将我们嗮在树上的裤兜拿去,硬硬地勒索我们摸的螃蟹的事。望着桃花远去的背影。我感到有好多的事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可是已经过去几年了。困苦的岁月,让我们过早地体会到并切身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苦和饥饿,感受到了人生的艰难和磨难,感受到了日子的贫穷和艰险,我们就是在这种环境中一步步地成长起来。困苦使我们早熟,磨砺让我们成长,应该说这不是坏事,但我们还是过多地承受了本来不应该承受的生活之重啊,这就是读书,这就是生活,这也就是我们的童年。没有无虑的鲜花对我们绽放,没有充足的粮食和营养品让我们高兴地吃饱一日三餐,没有很优越的生活环境让我们快乐的成长。但我们还是像山崖上的小草一样,在风雨雷电的呵斥和吹打之下,也是一天天地在长骨骼,长身架,长见识,长知识,逐步地向着成人这个大方向一点点的很困难地移动着每一小步啊。
晚上,我就对我妈妈说:“妈……你给我住几个高粱粑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