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雨田开着自己的捷达车驶出工地,此时刚好我和杨婕从工地出来,雨田摇下车窗,略显尴尬地说:“我要去白云机场接个朋友,你们……要不要送你们一下?”
我说:“不用了,我们去学车呢,谢谢呀。”虽然隔着贴了深色膜的车窗,但还是分辨得出坐在后排座位上的正是曹格。
雨田朝我们挥挥手,摇起车窗,车子一溜烟地开走了。
我和杨婕去学车是护国检测中心安排的。雾小聪确实没有忽悠我,他宣布这个消息时,脸上那种得意的微笑,就像答应考第一的孩子果然实现了诺言一般。
公司原本也安排了明臣亿和我们一起学车,可是明臣亿却令人奇怪地拒绝了。我问他的时候,他只是微笑着说:“学车这事,以后大把机会啊。”我心想学车的费用也不是个小数目,抵我们一个月工资,这是送钱到口袋的好事啊,明臣亿还真傻,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便和杨婕一起学车去了。我们每天下班后都去练车,直至夜幕降临才一同返回。一天当中练车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光,那时候杨婕距离是如此的近,仿佛可以感觉到杨婕身上那令人陶醉的芬芳和吐气如兰的味道,这让我总是心驰神往,有如小鹿乱撞般沉醉很久。
可是杨婕也和我同样的感觉吗?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
第二天,曹格还是按照原布点采集数据,雨田却似乎忘了自己昨天“不签字”的禁令。很显然,昨晚雨田还是让曹格的糖衣炮弹、金钱美女搞定了,也许雨田的“严格把关”,归根到底是为了曹格的一些好处。唉,兔子都不吃窝边草,看来,雨田连兔子都不如了,我不无感慨他的没原则,平添了我更多的鄙夷。
到了下午,黎明及其工人团队都撤走了,换了一拨新的工人,包括一个新的带头人番真。
后来黎明来了,在曹格的办公室闭门一轮密谈,偶尔爆发出几声激烈的争吵。最后黎明阴沉着脸出来,径自走到雨田办公室。当时雨田和苗甾正在悠闲地冲着曹格托人买来的庐山云雾茶,黎明朝着茶几恶狠狠地一拍桌子,雨田和苗甾喝的茶杯从茶具里活生生跳了出来翻了个跟斗,茶水溅了雨田和苗甾一身。
“姓雨的,你别做得太过分了!”黎明的手指几乎戳到了雨田的鼻梁。
雨田说我都做什么了我,黎明说你他妈的干了什么自己清楚。苗甾挡在前面劝架,连拽带抱好不容易把黎明拉开。
黎明摔门而去,临走前撂下一句狠话:“姓雨的,你最好不要给我在下班时候撞上,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骡子就是骡子,是绝对干不出驴或马干的事情!”
检测单位专用办公室内的这场风暴来得如此突然,但短短一两分钟内又迅速结束。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雨田都没有敢回家,而是住在苗甾安排的工地领导休息专用样板房里,偶尔回中心开一次例会,还要拉上我陪同。工地条件艰苦,雨田那年轻时尚的形象很快走样,又回到以前朴素而略带邋遢的模样,雨田自己也戏谑说自己是以工地为家,献身给护国中心了。
但是后来的日子里风平浪静,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毛都没掉一根,于是雨田的日子依旧过得很潇洒滋润。
我遇到曹格,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曹格轻描淡写地说:“雨田是技术把关,我们当然要接受他的建议了,他给我们提意见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工程好?黎明又贪玩、做事又马虎、脾气还很火爆,这么野性难驯的人确实是不能用了,我跟甘主任申请了,把他调回结构部做其他项目去了。”
我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话,心里半信半疑。
又过了两天,我在闲聊时,听曹格的新副手番真说,现在虽然他顶替黎明,但是干活的配合单位检测工人小组,却是雨田介绍来的。这一块由于专业性很强、工作量很少,自检测中心成立以来一直是检测项目负责人自己找单位单独分包,而黎明现在所带的队伍,是那次洗澡间吵架事件后,黎明被最高领导甘森点名进材料部干活,他就大闹要求更换掉与他作对的工人,然后自己介绍来一支新队伍。现在雨田为了把自己的队伍搞进来,仗着他是总监,不断地在“检测技术”上找茬儿,终于把黎明整跑了。
我很吃惊,想不到同事之间都还会有这样的事,开始觉得这一行远没有自己想像的简单与单纯。
番真又说,雨田鬼精着呐,你看他宁愿来工地现场吃苦,而不官僚地呆在总部办公室,又不独立出房屋鉴定部,好像是谦虚地下基层锻炼,其实都是利益驱使的。这个深灰色的社会,如果做一件事得不到好处,或名声、或金钱,那么任何人都不会积极去行动。雨田心里跟明镜似的,别看做个现场技术总监好辛苦,可是县官不如现管,有实权、是肥水,手可以任意伸展。
于是我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这番真确实很有头脑啊,分析得真的很到位,难怪当初明臣亿坚决要先在工地扎根,捷足先登跟大家一起混,而甚至放弃公费学车的福利,看来这个群体里的确卧龙藏虎。
我仔细地看着番真,第一次认识,只见他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