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认可,终于有单位要我了,顿时,被找工作屡战屡败消磨得近乎极端自卑的我,重重将悲观与忐忑抛到了九霄云外,再次燃起了昂扬斗志。哇,在如此恶劣的经济大环境下,如此高的失业率下,好不容易呀,仿佛黄金剩斗士终于遇到了婆家,情感的潮水如波涛拍岸,汹涌而来。曾几何时,低到极点的心境多么期盼哪个富婆对我讲那么一句话:“别找了,我养你吧!”今天,也不需要了,我的心终于踏实啦,以后的日子里就不用老是担心找不到工作,要到哪里流浪了。
入职当天,我被安排在大会议室填各种资料,填好后,人事部一靓女小何带我去附近医院体检,主要是对肝功能的检查,这年代,肝功能大小三阳都是不能接受的,严格的单位,连健康带菌都是拒之门外的。路上小何都细致地介绍工作的一些注意事项,护国检测中心的一些特别要小心和微妙关系的事情,没有一点陌生感,极尽大姐姐照顾小弟弟的热枕,我感觉非常温馨,这是一位让人温暖的姐姐,以后的日子里她也是始终如一,好像我就是她弟弟,生怕我受到任何伤害和委屈。当然,我也幻想着,这个大家庭会不会也如此地给人温暖?
小何,办公室勤务助理,护国检测中心成立之初即加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主要工作是为中心管理后勤、接待、招聘等杂事,通俗说就是打杂。工作方面小何是一位无可挑剔的员工,饭堂阿姨在中午吃饭黄金时间忙不过来,她都主动去帮忙,有时候连自己都很迟吃饭,客餐多准备不够的时候经常就饿着,从没有怨言,赢来同事的一片好评,说她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女孩。
就在我被正式通知很幸运,肝功能检测所有指标全部阴性,可以入职的同一天午餐的时候,黎明不经意在饭桌上说起:“小何肚子大了。”
羊东总是那么先知先觉,接话道:“那麻烦也从此开始了。”
话的传播速度远高于疟疾,蓝婧知道了,甘森和洛嵘就同时知道了。
“想办法把小何开除,最好让她自动请辞,尽量避开违约赔偿金的问题,如果实在没办法就逼迫她离开,而且越快越好。”甘森对洛嵘说,洛嵘又对蓝婧下命令。
第二天,蓝婧找到小何道:“小何,怎么最近上班老打瞌睡,你是不是在搞什么副业?这样不行哟,单位上是不允许的。”
“我有喜了,婧工”,小何答,蓝工的华南音谐音“难工”,很难听,蓝婧要大家叫她婧工。
蓝婧对小何轻蔑地笑了笑,道:“哦,恭喜呀,但也不能影响到工作呀,这不能成为工作不认真的借口呀。”
小何忍着委屈,点头道:“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上班时间蓝婧又故意让小何闲着,临近下班,蓝婧递了一叠手写稿给小何:“小何,把这篇稿子输入完电脑才下班哦,赶着急。”
小何数着稿子,皱着眉头说:“好多页啊,婧工,我能不能复印一份带回去弄,然后发邮件给您。”
“不行,我晚上过来就要,我先出去有点事情,你等我回来收稿吧。”说完,蓝婧披上围巾,裹上大衣,头也不回地挎着自己的名牌包包一摇一摆地离开办公室。
这南方的冬天就没北方好过,没有暖气,空调也是单冷的,小何一直边搓手边呵气,输到子夜零点才输完稿子。她站了起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强忍着困顿和饥寒交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远处昏黄的路灯在静静地站立着,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路过,整条路空荡荡的,那般孤寂,窗外冷雨飘来,寒气逼人,刺入肌骨。这冬天的夜是如此的寂寞与严肃,外面的寂静,静静聆听着雨夜的寂寞与忧伤,让她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座无人问津的千年古墓。小何重新关上了窗户,回到座位伏在办公桌上静静地等蓝婧回来。
一直等到丑时,蓝婧才带着酒气,红光满面、摇摇晃晃地回来办公室,望着眼前这个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人,闻着满屋的酒气,小何不禁落泪道:“我会赴小珺的悲剧,怀孕就得被开除。”
蓝婧的话打断了小何的遐想:“小何,搞完了吗?”
小何用近乎乞求的眼光望着蓝婧,说:“是的,我可以回去吗?婧工,我还没吃饭,又冷又饿,再晚的话,可能计程车都叫不到了。”
蓝婧不耐烦地说:“你怎么就这般娇贵呢?先别急嘛,我先检查一下有没有错误,检查完了就让你回去。”
蓝婧先跑到饮水机旁冲了一杯咖啡,回到自己的座位,漫不经心地打开电脑核对小何输入的材料,并时不时加上自己的想法,改来修去,重重复复,一直折腾到寅时,才放小何回家。
让小何喘息了一天,第三天下班时候,蓝婧又叫住小何,道:“小何,我有其他的安排走不开,明天凌晨三点接机,我叫司机去接你,然后你们往白云国际机场接客户,带他去吃个早茶,差不多时间就回来护国检测中心,拜托了。”
这就是孕妇的悲哀,终于,实在受不住折腾的小何提出辞职。
小何心里有气,不屑于蓝婧,不屑于洛嵘,因为他也三番五次想打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