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靠近了墙角，不过吃完了马文铭的残羹冷炙，所有同牢的囚犯都心满意足。他们互相看了看，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谢意”。
“听刚才那个小伙子称呼你叫马大人，你以前是当官的？”一名满脸横肉的囚徒笑着询问。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飘，自己都觉得奇怪，他熊二虎以前也自诩为狠角色，现在眼前这个家伙已经是十条命去掉了九条半，自己却莫名其妙的心虚心寒。另外两名同牢的囚犯则从左右站稳，做了一个防卫的态势，最后一人，则费力地拎起了马桶，一边傻笑，一边冲着大伙做鬼脸。
“我是昆明府的三品副将指挥使马文铭。你们如果进来的时间短，应该听说过我。两个多月前，我还在元江府任参将，率领三千兄弟千里奔袭，平定了杨苴二十万叛军！”
看着眼前这几位哥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马文铭不禁有些好笑。他只是伸出手，目光直直地盯向自己的掌心。昏暗的油灯下，他的掌上也有着一片片的淤青。仿佛凝着许多血，分不清到底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腕上的铁链向外挥了挥，尽量让其显得举重若轻。“我上午和这里的都指挥使马晔大人起了一点争执，差点把他杀了。所以我在这里只怕呆不了几天，请各位老大多多照顾！”
“副将？参将？都指挥使？杨苴？”
这几位一听到这话，本来还想做一下自我防卫的，都立刻软了下来。这些名字相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天上的神仙，他们之中罪责最严重不过是偷了别人家的耕牛，跟什么差点杀了都指挥使，搞掉了二十万叛军那就不是一个概念。
“我，我听说过……！”靠近马文铭左手那人进来的时间不长，大声惊叫道：“您就是那位那将军？原来你没有三头六臂？倒也是，要不是马将军，谁能像关老爷一样刮骨疗伤！”
“不准喧哗！”这回，那小牢子程小九的反应倒是迅速，用皮鞭敲打着牢门大声呵斥。
四名狱友立刻将身体贴到了墙壁上，尽量远离牢门。将目光转向了这位“新丁”，目光中充满了尊敬。
“酒爷，您老行行好，我这进来就被用链子锁在尿缸旁边，这死沉的链子一头套在脖子上，一头绕在栅栏上。链子收得又紧，我只能这么蹲着坐也不能坐，就这样拘了大半天……现在都掌灯时分了，您行行好……”
这监牢虽然宽广，人却并不是特别多，在牢头的精心管理之下，囚犯们倒也安静，就因为这份安静，一个苍老的声音就透了过来。
“你想舒服，却也容易，跟我来……”
在昏暗的油灯下，光线根部不能极远。之听到在幽深的囚牢里面，传来一阵生锈的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传来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又传来一阵铁链拖动的声音。
“你看这里边屋里，有高铺，有桌子，要吃什么，有什么。”
这个嘶哑的声音估计就是酒爷，说着便细细碎碎的响动，似乎将那链子解下来，拿到手里，同着带着人犯向北首那个小门，推门进去。
“嗯，这里一大间，两面十几张铺，也有睡觉的，也有躺着吃烟的……”那个苍老的声音沉吟了一会儿，便对酒爷道：“酒爷，这屋里倒也好。”
酒爷嘿嘿笑道：“这个屋好是好，可是不容易住的。”
“这话怎么说？”
酒爷道：“进这屋有一定价钱。先花三贯钱，方许进这屋；再花一贯，去掉链子；再花一贯钱，可以地下打铺；你要是想要高铺的话又得一贯，倘若吃鸡鸭，你自己带来也好，我们代办也好，开一回火，一贯。如果天天开，拿二十贯包掉一个月也好。其余抽烟叫坟头，都有价钱，长包也好，一次一次单算也好……”
本来在那里闭目养神的马文铭被这位酒爷的生意经听得目瞪口呆。这监狱的风云也太猛烈了吧？那平安先前那顿花了多少钱？哥们进来之后可是没有被锁在马桶旁边做“花港观鱼”，这又是谁使了钱？
那个苍老的声音有些被吓住了，又有些无奈的道：“要这么些吗？能不能讲讲情面？”
酒爷有些不耐的道：“这是通行大例，你年岁不轻了，在你面上不算多要。你瞧那边蹲着的那一个，他一共出了十贯了，我还不给他打铺哩。”
可能是看着这位潜在客户意向松动，酒爷继续做着思想工作：“这牢狱本是朝廷明正典刑之所，最是威严不过，最是律法森严之地。今日老爷我已经给了你便宜，你可要知道好歹！”
“我靠！”
马文铭被这话吓了个半死，他真是想看看这位酒爷，就这脸皮的厚度，就算现在常遇春从坟地里爬出来，用那五石的射日弓穿云箭只怕也射不穿吧？用狙击步枪的高爆弹头可能还可以试一试！
“不是我老头子不知道老爷的恩典，实在是老头子身上没钱，老头子就是因为家里揭不开锅了，偷了老爷家的牛才……”
“那你还跟老爷扯半天做甚？熊蛋，你个杀才是怎么办事的？这样的人你还叫老爷过来瞎耽误功夫？”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