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阿栓早就在店堂里等她了,见她进来,眼睛一亮,殷勤地招呼着:“小大嫂,哪儿忙去了,可等了你好久呢!”
庄善若只是微微一笑。
阿栓也没追问下去,只是将庄善若带到柜台旁,将那一堆药一一地指点给她看,这个是治伤的,这个是调理的,每捆药又都附了张小纸条,写好了用法禁忌。
庄善若仔细地听着,一一地清点着。
“这么许多药。”
“是呢,老掌柜说了贵亲那伤虽没伤到筋骨,可以就差着薄薄的一层皮儿了。”阿栓有意卖弄着,“这些汤药可是一日也断不得,干脆就一并抓过去得了。你住得远,为着抓药一来一回的,万一耽误了吃药,可是前功尽弃了。”
“有劳了!”庄善若估摸着这一堆药,能供伍彪吃上一个月的。
“哪儿的话!”
庄善若环视了一下店堂,问道:“老刘郎中可还好?”
“回来写了方子,就歇着去了,!”阿栓见没人注意,压低声音笑道,“小大嫂,你可别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进善福堂晚,我们家的二少奶奶我可从来没见过,也怨不得我不认识。早知道你和我们家二少奶奶是这样的交情,我就是迎也要将你迎到后院里去啊!哎,二少奶奶咋没回来?”
庄善若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句:“她在连家庄里还有些事。”
阿栓有心想说什么又将嘴闭上了,主家的家务事可不是他一个做伙计的能够多嘴的。
“和我一起来的张大哥呢?”
“我倒忘了告诉你!”阿栓又眉飞色舞道,“他等了一阵就走了。”
“去哪了?”
“他让我给你捎个话,就在钗袋巷的缘来包子铺等。”阿栓咂吧咂吧嘴,“他们家的包子皮薄馅儿,特别是那黑木耳馅儿的,好吃得能将舌头都吃到肚里。”
庄善若纵使满腹心思,也忍不住展颜一笑。
阿栓得了鼓舞,更是活络了:“小大嫂,这么多药,要不我送你过去,也顺便偷个懒,买两个包子吃吃!”
“你们掌柜不在吗?”
“刚出去!”阿栓缩了缩头,善福堂的老伙计阿奎忙里偷闲朝他投来探究的一眼。
“你们掌柜原先给我看的人参还在吗?”
“人参?”阿栓先是一愣,继而回过神来,“在,在,怎么不在?”
“那麻烦再给我拿出来看看。”
“好咧!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来!”阿栓乐颠颠地往柜台那边跑。
庄善若顺势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摸着怀里硬硬的荷包,有了些底气。她远远地看着阿栓不知道和阿奎说了什么,阿奎朝她这边看了两眼,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串钥匙,打开柜台下面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匣子来。
阿栓将匣子拿过来,嘴里嘟囔着:“不就是一支人参嘛,还藏着掖着,掌柜的临走的时候都吩咐过了。”
“你们掌柜的吩咐了什么?”
阿栓尴尬地笑了笑:“没啥,我们掌柜的说这人参小大嫂看了一定合意!”
庄善若想起他们送老刘郎中回善福堂,刚好碰到刘叶氏要出去。她脸上也没露出一丝不悦来,好声好气地询问了一通伍彪的伤势,突然提及店里有一支三十年上的人参,用来滋阴补气最好不过。
庄善若来不及细想,便看到阿栓打开了匣子,夸口道:“小大嫂,听说你是半个内行。不是我阿栓王婆卖瓜,眼下整个县城也就我们善福堂有这样货真价实的老人参。听说贵亲有外伤,又拖了半个月——这可马虎不得,若是身子虚点的,即便是伤好利索了,这身子也就垮了。你细想想,这人的身子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气的皮口袋,好端端地割了块肉,可不就像是皮口袋漏了个洞,这气还不得漏光了?”
虽然阿栓的比方有些不伦不类,可是道理还是在的。
庄善若就是想到伍彪这次的伤势殃及内里,即便是外伤好了,可是受损的内里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修复的。刘叶氏好端端地提起人参,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刘叶氏明明很不乐意老刘郎中见刘春娇,很不乐意老刘郎中去给伍彪治病;也明明知道她根本没有银子去买这人参,可为什么却将这人参益气滋补的功效提了又提,生怕她不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