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的头痛病日益严重,食不安,夜难寐,重阳节献寿菊传酒的事也取消了。入冬后,因御医的汤药无效,高宗便视明祟俨的灵丹为救命法宝,为得灵丹对明祟俨可谓是百依百顺,甚至准许他随便进出皇宫。
灵丹究竟为何神物,婉儿也深为好奇,但无人知道其药的方子,明祟俨总是亲自炼治并亲自送入宫中,绝不假手他人。私下询问医师张策,他称灵丹并非是救命之药,御医们都猜测灵丹中含有麻沸散之类的东西,以麻醉达到止痛的效果。
此药虽可止痛,却不能治病,依赖长久,只会加剧病情。但眼下皇上心里只有灵丹和明祟俨,有关灵丹和明祟俨的恶语都是不忠之词。再则明祟俨有皇后罩着,宫里还有谁敢站出来劝说,连太子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得宠的明祟俨消遥与大明宫,并常常进出皇后的清宁宫,于是宫里又流言四起,暗传皇后与明祟俨有苟且之事,还出了一首不堪的打油诗,“明大人不明理,臣子竟走后宫院。清宁宫不清宁,独帐竟有双人影。”
宫里传的流言与打油诗并没有飘向甘露殿,所以皇上什么风声都没听到。东宫成了流言与打油诗的最后落脚点,太子与明祟俨之间的矛盾早就根深蒂固,听到如此的流言和打油诗自然是怒火冲天,跑到清宁宫一探究竟,刚巧明祟俨在此。
“母后,后宫的制度是否不存在了?”太子怒声质问。
“太子此言何意?”武媚娘仪态大方地回问,毫无惊慌之色。
“臣子怎么可以进入皇后的寝宫,母后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要顾及一下皇室的体统。”太子语气鄙夷尖酸。
“放肆。”武媚娘几步走到儿子面前,狠狠的掴了他一个耳光,“明大人进入清宁宫是为了疗治我的腰痛之疾,此事是得到你父王允许的。忤逆之子,竟然听信荒诞流言来责诉起你的母后了,如此不明不慧,你还配当大唐的太子吗。”
炽红的掌印在太子苍白的脸上显得很是醒目,母子二人对视着僵身不动,都仿佛想吃掉对方似的。清宁宫一下子变得死寂无声,小婢女小太监们紧张得连气都不敢喘,就算是王伏龄此时也不敢冒然进言,婉儿更是沉默,她知道盛怒的局面下进言是可怕的。
“母后是不是早就想拿掉我的太子之位?”太子恨恨地问。
“能不能坐稳太子的位置,是由你自己的言行决定的。”武媚娘冷冷地回答。
“儿臣斗胆问一件事,你真的是我的母后吗?”太子硬直地问。
武媚娘冷笑一声,反过来问:“若不是,你将如何对我?”
听了此话,太子什么也没有再说,默默地看了武媚娘一眼,也不做告退之礼,就这么漠然地转身走了。母子间的激流终于在这个冬日里冲破了堤坝,勉强维系着的亲情在瞬间被冲走,留下的便是权力的断枝残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