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杯里的酒全都灌进喉咙里,又悠然自得的给自己满上,再灌下去…直喝了三杯,他棱角分明的白皙脸庞上才泛起一抹血色,“今天找我的茬,姜胖子活的不耐烦了!”
“可…”领班还想劝他,话刚出口就咽了回去,因为他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这个领班姓石,单名一个磊字。是正儿八经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大学生,想当年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可在家乡出了大名,十里八乡谁不知道石岭屯老石家出了个大学生!
然而他进了大城市才知道本科大学生多如牛毛,有他不多没他不少。昂贵的学费、残酷的现实将山村里出来的石磊怀揣的大学梦瞬间击碎,尤其是在那些衣着光鲜的同学都拿到了贫困资助金,而自己上交的材料却只得到几个字:“未通过审核”后,他终于接受了世界的不公平。
无奈之下,几经周折他才找到现在这份零工,每天下课过来直工作到凌晨一点,拿着不到一千块钱的工资,也刚能勉强维持自己生活。
石磊第一天上班就是九年前的今天,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记住了金少爷这个称呼。
那时的金氏集团虽然已经逐渐没落,但金墨天依旧慷慨包下整个蓝色时光酒吧,为身边那个娇小的女孩子庆祝生日。
当时是石磊第一天上班,难免有些毛手毛脚,不仅在给金少爷端酒的时候打翻了果盘,自己还被碎玻璃扎伤了手。金少爷没有为难石磊,反倒给他封了个大红包还替他解了围。那是石磊第一次收到小费,整整一千八百八十块钱。对于当时一个月工资只有八百块钱的石磊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笔“巨款”!从那以后,金少爷怕是都忘了这回事他却牢记心底,还一直在想办法报答金少爷。
只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石磊毕业那年正遇上大学生饱和,四处求职无果后只能留在这里做全职,熬了几年处事太实诚的石磊也才爬到领班的位子。
可金少爷的时运似乎更差劲,到了后来金氏集团整体崩解,平时聚在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位据说是发小的好朋友,和那个小猫一样温顺的女孩子。
八年前的今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接近午夜的时间。那个女孩子温柔的和金少爷道了别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听说是被金少的仇家杀了,死的很惨。所以尽管金少爷这几年过的很不顺,但每到这一天都会来这里买醉,即使如今已经落魄也不例外,他还是特意在今天穿戴正式来这里喝酒,因为那时他就是在这里与女孩诀别,这一别就是生死相隔。
透过金少敞开着两颗纽扣的衣领能看出他前胸上又多了两条狰狞的新伤痕,曾经目空一切、淡然无比的金少爷如今满脸戾气、英俊眉宇间隐隐的颓废神情,让石磊不禁替他感到难过,只是恨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一曲劲爆的舞曲结束,石磊趁着乐队调整休息的空隙有些犹豫的低声问道:“金少,您要不要点首曲子?”
金墨天略微抬了抬有几分醉意的双眼,看了一眼石磊。见这个服务生有几分眼熟也没多想便点点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到了十一点五十五分。
“让Roy唱首Don'tcry吧…”这首经典歌曲一直都是她的最爱,而且常驻歌手Roy唱的相当不错。
石磊低声应了,快步走到乐队主唱身边低语几句。
音乐轻轻响起酒吧的氛围渐渐安静下来,Roy沧桑哀婉的嗓音中,金墨天缓缓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那个不管何时都会给自己一个如花笑靥的面庞。
她在这里与自己吻别的时候,那时的驻场歌手就是唱着这首歌,她摇晃着车钥匙消失在酒吧门口,临出门还给自己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然而自己终究没有接到她的电话,而是在第二天收到一盘录影带。
录影带里她被密封在一个玻璃缸里挣扎哭喊,却只能无助的眼睁睁看着水流慢慢流进来。录影带没有声音,让人窒息的沉默中,她徒劳的撞击、呼救…玻璃缸里很快装满了水,她从疯狂的挣扎到渐渐失去生息……整个录影带仅有十分钟,却记录了她最后的全部过程,那年她刚满二十六岁,在前一天才戴上自己的求婚戒指。
闪现在眼前的画面定格在录影带最后的片段,她漂浮在水中,长发零散,睁着满是恐惧的双眼,嘴巴微张…或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在期待自己出现,然后把她从危境中解救出来,拥在怀里柔声安慰……金墨天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眼眶里有炙热的泪水几乎要涌出来,他右手死死攥住手中的酒杯,努力没有落下泪来。
石磊见此情形暗里叹了口气,把吧台上的空瓶子收走,给他又开了一瓶。
“这不是金大少爷嘛!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你的小女朋友呢?以前的好兄弟呢?哎呦!看我这记性,这不死的就剩下你自己了么……”人群里走出一个胖子高声叫嚣着,打破乐队营造出的哀伤氛围。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走路摇摇晃晃的不时打两个酒嗝,左臂弯里还搂着个蜂腰翘臀衣着暴露的女子,胖子几步走到金墨天身边,一把拍在他肩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