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雨后初晴挽君花。暗访姊闺生惊骇
窗外牵牛又扬起笑脸來了。
长陵下雨了。朦朦胧胧地覆上一层薄薄的纱。绵绵密密地一路斜织下來。每一点。每一滴似乎都氤氲着一层淡淡的光圈。杨柳青。芦花白。石榴红。看得不够分明。
牵牛花咧开嘴笑起來。也不知道是笑雨。还是笑雨后初晴。
他却不喜雨。
雨后。屋内总有一种糜烂的气息。
让他联想到。一点一点消磨生命的自己。
沒有灵魂的躯壳一样。绕转在狭小的空间里。
闭眼。睁眼。再闭眼。不知能否再睁开。
生活重复着同一轨迹。沒有丝毫变迁。
单薄如纸。苍白如月。
沒有明天一样。凄惨地度过每一个今天。
病痛。总在他树立起一点点希望的时候。浇灭他好不容易生起來的一点火苗。狠狠践踏。不留情面地嘲笑。
所以他不喜欢雨。
不喜欢阴暗。
也害怕光明。
如果要他选一件世上最痛苦的事。他会选生病。
就像把性命悬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脱落。咕噜咕噜带着希望滚下去。沿途还不忘回头嘲笑那些自以为的幸福。
因为生病。所以不敢幸福。
一旦幸福。怕痛得神智不清时。想起曾经的幸福。会觉得痛苦更加难以忍受。
所以不如不快乐。
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
孤独。孤独。也不稀奇了。
他就是那个多余的存在吧。
生在王府角落里的。庶出的世子。
“少爷。”倾桐端进來早茶。发现宁锦祺正托着腮发呆。“用早茶了。”
“放着吧。”他沒有转头看倾桐。
看着窗外。慢慢太阳升起來。
阳光。
像那个人一样的味道。
他猛然摇摇头。甚至下意识看看周围是否有人。在确定倾桐已经出去后。奇异地舒一口气。
突然想起了宁芜歌。
那个被称作他姐姐的女人。
沒有惊动任何人的。他出了挽君阁。
仆妇们见了他都大惊失色。他不止一次做手势叫这些人不要大惊小怪。
问到了宁芜歌的住处。
到了门前。突然有些踌躇。
他突然厌恶起自己的踌躇來。
或者说。厌恶起踌躇的自己來。
敲了敲门。无人答应。
又敲了敲。还是无人答应。
他问过院子的打理嬷嬷。说是小姐在屋里。
她贴身的那个小丫头。他沒看见人影。
有些奇怪。他终究推开了门。
门只是松松地带上了。并沒有上锁。
一开门。宁锦祺睁大了双眼:赫然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地上男子的衣服。
宁芜歌正在床上睡着。并沒有醒來。
他难以置信地再看一遍。地上散落的确确实实是男子的衣衫。宁锦祺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不让惊呼声溢出。他惊惶地转身退出房间。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
背上沁出冷汗。
宁芜歌。居然在闺阁中……干出那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