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王二老脸通红,拄着拐杖来回乱晃。晃到一张破床上躺了下来。
文闯哭丧着脸:“要是弄不下来,两万块钱就没了。”
王二嘿嘿奸笑一声:“我倒有个办法帮你取下来。”
文闯大喜:“什么办法?”
王二眨眨眼说:“把脚锯下来。”
文闯大失所望,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又问:“二大伯,我问你个事。”
王二侧躺在床上:“问什么?”
文闯说:“我听我奶奶说,你认识我妈。”
王二一听文闯问这个,忽然坐了起来。直勾勾盯着文闯,一言不发。
文闯紧张的问:“二大伯?我妈到底是哪的人啊,她现在在哪?我爸是谁?”
王二忽然打了个哈欠:“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到时候我自然告诉你。”
我插嘴说:“现在怎么不是时候啊。”
王二指了指满身绷带:“大侄子,你觉得我都这样了,你大半夜问东问西的是时候吗?”
我知道,王二这人奸猾无比,如果他不想说,可以有一万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是文闯还是不肯走,在那一个劲哀求:“二大伯,你不是想收徒弟养老吗,我给你当徒弟怎么样?”
王二站起来,看了看文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笑声有点不对劲。好像藏着什么心事一样。
过了一会,王二重新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屋顶,阴阳怪气的说:“我这身本事,只传给姓王的。”
文闯一腔热情闹了个灰头土脸。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城府不深。见王二一个品行不端的老家伙居然这么大架子。登时火冒三丈,一转身走了。
文闯走了,我自然也不想在这呆着,扭头想走。王二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挽留我。只是轻轻说了句:“大侄子,我这身本事肯定得传给你。”
我回头问他:“学了能进中央吗?”
王二哑口无言,不说话了。
从王二家出来,文闯已经不见了。于是我独自回家。
我爸妈都在家里。我回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商量着给爷爷奶奶上坟。
难得见我爸对除我之外的事情这么上心,于是我行事低调,找了点剩饭吃了,然后上床睡觉。
这晚上我总是睡不踏实,一连醒了好几次,后来干脆就开着灯睡。幸好一夜无恙。
第二天早上上学,走在村子里,看见熟悉的人,看见熟悉的同学,成群结队的往学校走,真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正在感叹,忽然听见几声口哨声。
我循声望去,看见学校门口聚着一堆人,个个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我目光敏锐,一眼发现站在最中间的鑫哥。
我一看见这小子,第一反应就是抱头鼠窜,免得被他杀了吃。跑了两步才醒悟过来,那天吃人的事只是梦而已,鑫哥并没有真的要杀我。
于是我停下脚步,忍不住好奇往那边望。我看见他们几个正在说话,一边说一边笑,还时不时看看我。
我忽然想起来,曾经因为木夯和鑫哥结下梁子。现在,鑫哥不会是要对付我吧。
想到这里,我不敢怠慢,低头加快脚步,走到学校里面去了。
学校中央那座寒酸的砖塔还在,寒酸的像是要倒塌了一样。这东西竖在院子里,丝毫没有给我们学校增添什么内涵,反而更衬托了破落。
不过,这东西也有个好处,正好挡住了我们教室。万一迟到了我可以沿着墙根慢慢溜过去,在张老师发现之前想想对策。
不过今天这个功能用不着,我还没走到教室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看来,张老师肯定不在。
于是我打算跟他们开个玩笑,慢慢的走上前去,用手以极慢的速度推开屋门。先是开一条小缝,然后慢慢推开半扇……
这是张老师的惯用伎俩,他巡视教室的时候最喜欢用这一招。你想想看,你正在那好好坐着,心惊胆战的等张老师上课,忽然教室门缓缓打开,还偏偏看不见他的脸色,不知道他今天什么心情,会不会拿学生出气。真是太煎熬人了,我们往往被折磨得心惊肉跳。
更可怕地是,往往有些学生闹的比较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已经慢慢打开了,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张老师的大耳光也到了。所以,全校都知道我们班的人是惊弓之鸟,即使大闹的时候也要过几十秒瞟一下屋门。
我今天就是用的张老师这一招,吓吓他们。
效果出奇的好,随着我把教室门慢慢推开,里面很快安静下来。我想想一会他们看见推门的是我的时候,那种放松、懊恼、庆幸、愤怒,各种表情交杂的脸,就不由得想笑。
但是还没等我现身,屋门忽然被人用力拉开了,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右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
我抬头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声音都透着绝望:“张老师,怎么,您在教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