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衡山别具一番风味,萧瑟的冷风在暖阳的照耀下,仍肆无忌惮地拍打着丛林。“其实,我现在寻找一些记忆碎片,”她转过身来对我说,“前年冬天他带我来爬这山时,我把美好的青春献给了他……我不应该对你说这个的。”我没有说话,对于这,又能说什么呢?沉默代表了我愿意倾听。见我没有说话,她转过身去,也陷入了沉默。穿着紫色毛衣加牛仔裤的她,显得更有气质了,头发用一个黑色皮筋和一个蓝色发卡扎着,有点古装电视剧里汉代女子的模样。“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打破沉默,“我听着。”“那天,也是走的这条小道,他背着我走过这条路……就像在昨天一样……”她在哭泣。我不能再没有行动了。“我背你吧。”我走到她前面,回过身对她说。我比郑先光强壮一些,比他矮了两厘米,背起肖馨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她伏在我背上,心情平缓了许多。转过一段弯路,她便要求我放她下来。“带你去个地方。”她故作神秘地说道。这倒提起了我的兴趣。原来她带我去的地方是一颗大树底下,上面挂着很多情侣留下的许愿物品,树上也刻画着乱七八糟的名字。她在树背后一段不显眼的树根上坐了下来,我也在相邻的树根上坐了下来。这棵树有三百年了,有两根大树干,其中一根树干又分出五根枝干,如五根手指向地面投过来。“清山,在你屁股底下,坐着我和他的名字,”她指了指我,“我们当时是不是好幼稚啊?”我站起身,在那段树根上真看到用繁体字刻写着“肖馨”两个字,旁边是“郑先光”三个字。“你能帮我个忙吗?”她问我道,说着拿出一把小刀,递给我。她是想要把名字划掉。我没有立刻下手,蹲下去用手细心地抚摸“肖馨”两个字。“你怎么知道我是要把自己的名字去除呢?”她笑着问道。“没有,”我说,“我只是觉得你这字刻的很好看,不太忍心把它去除。”我把小刀递回给她,示意她自己行动。我走到一旁,看着她蹲下来,先在“肖馨”与“郑先光”两个名字之间画了一条线,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肖馨”这两个字去除掉。“这样,我的记忆便离开他了。”她笑呵呵地说,不失雅态。她真是比以前更美了,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个纯洁的自己。那时的我是没有一丝邪念的,有的只是不太明显的正常少年的羞涩,诗经之所以“思无邪”,便是描绘像我和肖馨这般的情境吧。她又走到先前自己坐着的那段树根面前,用小刀小心地刻下“肖馨”两个字。“你也要刻吗?”刻好自己的名字后,她昂起头问我。“这样好吗?”我迟疑不决。“那……”她沉思片刻,“下次吧,下次我们一起来这里时你再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