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按常理来讲,家里一个电话打半个小时是不太可能的。父亲是雷厉风行的风格,从不喜欢拖拉;母亲的时间更是金贵,况且她到底在不在家还是个问题。那么如果不是电话出了毛病,那就一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而且还是大事!
萧清几乎是一下就联想到陆秋原说有人不想他离开“禁域”,而且听他的意思这个人还来自国内。这样想来,这事情可真就闹大了!
萧清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却完全理不清任何思路。
萧清的沉默是被Zero打断的。萧清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故意,却不得不起身在后者即将踩到倾洒的咖啡而滑到前把他拉开。
“我去拿拖把,坐沙发上等会儿。”萧清交代了一句,便心事重重地去厨房拿了东西回来开始清理。
从始至终Zero如萧清所愿安安静静地坐着,萧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因为他自己已经心乱如麻了。
下午的时候,萧清为Zero偷来的手机——准确地说,是手机电池——找到了新用途。他在Kevin的某件废旧工艺品上找到了几圈细铜丝和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密封金属小罐,又在厨房找到大半盒火柴。接下来的步骤是用刀把火柴头一个个切下来塞满小罐,然后把铜丝连接在小罐两头。萧清在其中一头铜丝上做了点手脚,缠上胶布做成一个简陋的开关,然后将两头铜丝都绑在了手机电池上。
——一个微型炸弹就此诞生。鉴于连他的匕首也被萧湛收走了,这小东西就成了他明天手里唯一的秘密武器。
只可惜这东西威力实在太小,萧清琢磨着不到要紧关头决不能它;一旦用了,就要保证它能收效。
这样的平静持续到傍晚上,吃过晚饭,Zero突然说他想出去走走。
尽管萧清对此疑虑颇多,但当然还是欣然答应了。至少他知道萧湛是不会在意这个的,也许他还更乐意看这个热闹。
两人一直下到公寓门口,直到Zero站到了几天前他才刚刚大喊大叫过的地方,听见来自大街上车水马龙和喧腾人语。
Zero犹豫了。萧清看到Zero紧攥台阶扶手、发白的关节。
Zero觉得自己这三十多年从没像这么紧张过,即便是九年前他刚刚失明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无所畏惧,只为一个念想而勇往直前,好看的小说:。可现在不同了,他可能永远没办法回到从前的状态。
说来,这一切是因同一个人而起。——那个人,九年前给他希望的人,在九年后报复了他更大的畏惧。
九年的盲目,Zero也是从前不久开始,终于学会畏惧黑暗。
但他终究还是决定迈出这一步,并且是坚定而踏实地迈出这一步。因为在他耳边,他听到了萧清的声音。
萧,清。尽管一个姓,尽管名义为兄弟,可他知道他们是不同的,一直、从来都是不同的。当然,在半年多以前的某一刻,他曾经把他当作过他哥哥的替代品,但在很久以前他就清楚地意识到他不是他哥哥,永远不是。他这两天一直很后悔骂出那句“你们姓萧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因为他知道,萧清很好——太好了。
在他有限的视觉记忆中,关于颜色的一切他几乎已经完全模糊了。但他依然能清晰地分辨出一个颜色——太阳的颜色,也是,萧清的颜色。一个能带给他温暖的颜色。
和萧清在一起,穿过人流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困难。也许这是由于萧清走的很慢,而且会注意到他最轻微的踉跄和迷失而及时做出引导。
和萧清在一起,他才知道这孩子可以做得有多细心。这让他有点奇怪,因为在其他事情,比如他自己的事情上,萧清的神经大条实在让他着恼。
和萧清在一起,是种很舒服的感觉。Zero觉得自己正慢慢沉溺于这种感觉,而再也不想分开。
他们最终还是去了萧清说过的那家酒吧。萧清给他要了一杯加冰的龙舌兰,他估计这孩子自己还是只会喝水。
然后他感觉他凑过来,他抬头,他的鼻息几乎喷到他额头上。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萧清的声音有点迟疑。
他点头:“问。”
他听见他喝了口水,冰块在玻璃杯里搅动碰撞。
“Kevin……”
他笑。他还以为这孩子会问出什么,还在心里默默地发誓如论他问什么自己都如实回答。说到底,萧清还是挑了个最不敏感的话题。
他靠回椅背,淡淡说道:“如果你是问他在哪里,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有他的去处,而且保证是活的、安全的。如果你想问他是不是出卖了你,我只能告诉你,是;但相比之下,他更希望你能救我出来。如果你是问别的……你要知道,Kevin跟我是一类人,而且或早或晚必须是一类人,因为他是‘公司’的人,因为他必须在这个世道上活下去。至于你……你成不了我们这类人,所以他的话你最好也别全信!——我说的够清楚了么?”
萧清没有说话,但他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