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修术学院的入学考试结束之后，所有的新生并非一起朝着学院进发，而是由各系自己决定。是以宁缺分别了沉戈之后的第二天，他就跟随着鱼若颜出发了。
只有他一人。
今年的入学考试，木系一共有三名正式弟子，加上宁缺这个外门弟子，也仅收纳了四名弟子，和水火两系比起来，可谓十分凄惨。
宁缺看着身边默默赶路，一言不发的鱼若颜，想了想还是道：“鱼老师，为什么只有我和您一起同行？”
两天前，他离开镜天湖畔，跟着鱼若颜朝着北方前进，但是让他奇怪的是，鱼若颜竟然只叫上了自己，而不见其他三名木系弟子。
鱼若颜身着青色长裙，头发有些凌乱，但是脚步却很快，她没有看宁缺，而是用她那标志性、毫无感情地声音道：“其他人自有人带着去学院，你要跟着我。”
宁缺还想问为什么他一定要跟着鱼若颜，却又被鱼若颜的声音打断了：“我之所以带着你一个人出发，是因为我对你很感兴趣。”
宁缺一怔，问道：“为什么？”
鱼若颜道：“因为你很怪。”
宁缺苦笑，鱼若颜不是第一个说他怪的人，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些举动和言语的确很怪。
“其实我很想问你，你在登到天梯一百级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到这里，鱼若颜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无神的大眼睛盯着宁缺，“还有，你和水纤柔比试的时候，所用的招式是跟谁学的？”
宁缺很淡定的摇头，道：“一百级的时候我就是忽然没了力气跌倒了，至于那招式，是小时候一个经过青鱼城的人教我的。”
他自然想好了所有的说辞，这个世界是不存在武学的，所以他就只能暂时虚拟出一个人物来当做说辞了。至于自己在登上一百级的时候，母亲给的蓝色石头发热让自己陷入昏厥的情况他同样不能说。
他知道，那个蓝色石头不同凡响。
鱼若颜不信这样的说辞，但是却也没有多问。她重新迈动了脚步，道：“你来自青鱼城，见过魂，知道魂的可怕，为什么还要来做灭魂师？”
“因为我要杀魂。”宁缺坚定道。
鱼若颜声音很平静：“听起来你要成为灭魂师的信念比任何人都要坚固，但是仇恨不是一切，如果你让仇恨蒙住了双眼，那么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灭魂师。”
宁缺愣了愣，他对于鱼若颜的印象越来越好。她似乎很关心自己，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只要是关心就足够了。所以宁缺点头道：“学生知道。”
……
他们这一路，走的都是大川山泽，荒无人烟之地。
宁缺不知道鱼若颜为什么带自己走这样的路，而一路上鱼若颜的种种举动也彻底颠覆了他对她的看法。
比如正值黑夜时分的现在，鱼若颜手里拿着一只生老鼠，樱口慢慢吮吸着老鼠的鲜血。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斯文的女老师，竟然会做这样难以想象的事情。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喝生老鼠的血。”鱼若颜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淡淡道，“你要记住，灭魂师的第一要务是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你的魂塔才能运转，你才能去做别的事情。所以无论是老鼠还是老虎，该吃的都要吃。”
现在的宁缺还难以吃下老鼠的血，所以他只能挨饿。因为这一片荒原中，只有老鼠。
……
鱼若颜带他来到了荒原，这里没有高达的乔木或者低矮的灌木，只有稀稀疏疏的山草，青黄不接的点缀在起伏不定的荒原上。
“你跟我来。”鱼若颜轻轻走在荒原上，“到了这片荒原深处，神灵修术学院就到了。”
原来天下第一学院，在如此荒凉的地方。
荒原的视线很好，远远看去几乎没有什么山，也没有什么树。宁缺缓缓走在干枯的草上，很柔软，脚底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里很显然没有什么人活动过，因为远处的黄羊看到宁缺都不会躲避，反而亲切地上前来，好奇地看着一前一后穿越寂寥荒原的人。
荒原更里面，草都是枯的，不见任何生物。
连续走了三天，还是没有走出这片荒原。目光穷处便只有没有边际的山坡和枯草，不要说黄羊，就连一只蚯蚓都找不到。
他很累，很饿，浑身筋疲力尽。
他三天未曾进食。
宁缺看着鱼若颜坐在一处小山坡上，手里光芒一闪，一只小老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手上，她一边喝着老鼠血，一边看着宁缺道：“是不是很后悔？”
宁缺抿了抿嘴唇，他宁愿饿着，也不会喝老鼠血，所以他道：“不后悔。”
“很好。”鱼若颜淡淡道，“我可不是说你后悔没逮老鼠，而是为什么不捉黄羊？”
话音一落，她素手一弹，一只黄羊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在了宁缺的面前。
相比较于老鼠，黄羊就不那么难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