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长街,他们手中的火把如炬,胯下战马的蹄声如雷,看似气势汹汹,可他们才奔不远,就听到城外传来一声巨响。
那是东门吊桥铁索斩断后直接砸了下去,拍在地上发出的动静。
听到这声巨响传来,再见城门洞里居然能透出城外的星光,张镇远就好像被针扎了尾巴一样,浑身的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急的眼都绿了的他惊叫道:“敌袭!”
话语未落,城楼上忽然燃起一片火光,张镇远就见在城上高处的熊熊火光中,有一个令他刻骨铭心的熟悉身影正冷冷的看着自己,还能是谁,他命中的魔星!
在这燕末的最后一个冬天里,江东右羽林统领沈庆之站在襄阳城上,弯弓搭箭,一支鸣镝挟着凌厉的呼啸射向远方的同时,两支巨大的弩箭嗡的一声,将张镇远身边的亲卫钉死一窜!
这一刻,城外野地里,陷阵死士们一跃而起汹涌而来,这一刻,郭子怀率领的河东旧部翻身上马疯狂冲来,这一刻,羽林大旗前倾,绕城奔来的铁骑发出的声响撕裂了天地,而在这一刻,张镇远拨马要逃…
在襄阳西南的孙正川听到了这阵动静,惊讶的跳了起来,他亲自跑到高处观看,只见一道长长的火龙从北羽林营处向南,正向襄阳烧去,就在他惊骇变色要令人去查探时,那处传来了一阵整齐的喊声:“如林之盛,汉家羽翼,如林之盛,汉家羽翼!”
当真是羽林军在夜攻襄阳!
更北处燕军大营也为这片喊声惊动,燕军官兵纷纷起身观望,慕容艺闻讯顾不上穿戴,竟直接裸身就跨上战马…好在亲卫们拉住了他告知是羽林在攻襄阳,给吓的魂飞魄散的慕容艺才安静下来,在亲卫簇拥下,壮起胆子来到营前高处仔细看去,如孙正川那样,就见那道火龙绕城烧去,其势无可阻挡。
这一幕让慕容艺都看傻了,他惊骇回顾问:“骑兵攻城?”
刚刚来到他身边的林中野叹道:“该是城池已破。”
“如何破的?”
林中野道:“不出所料的话,沈双刀下午将大军移师北门,看似要和殿下明日决战,其实是为麻痹对方。”
慕容艺又不是个白痴,林中野说到这种地步他还能不懂吗,不过一听他心中更恨,妈的,爷就是个道具?你沈庆之其实要攻襄阳那你下午吓爷干什么?
他身边的林中野又叹一声,道:“想不到年余不见,江东子弟竟然能精锐至此。”
这句话一说,慕容艺不由也苦笑起来,是啊,只看那片军马的气势,和在夜里疾驰行军居然不散的细节,就可知他们有多锐利,再看那些兵马向襄阳去时,羽林步军已尽数列阵来防备自己,看到对面那一座座沉默如山的靠营军阵,慕容艺知道对面军队并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机会给自己。
不过他和林中野都奇怪的是,怎么羽林在攻襄阳,孙正川部却没有动静呢,他们怎知道,孙正川今儿也被沈庆之给骗了,现在正在营内破口大骂沈庆之这小儿做事不厚道呢。
“这厮下午还来人模狗样的和我约定天明决战燕军!”
管仲颜看着盛怒中的孙正川,不知从何安慰才好,孙正川在高坡上继续大骂:“难道这厮还怕我和张镇远报信不成?”
接着又道:“还是说怕我部实力不行拖了他的后腿?”
说完,孙正川气呼呼的一摆手:“回去,管他去死。”管仲颜见他有些失态了,不得不劝道:“大人息怒。”
“老管,你说这厮这样对还是不对?”
“报。”
一名亲兵前来,说羽林军派信使来,孙正川怒道:“带过来。”
随即下马,找一块大石坐下,怒气冲冲的看着坡下,见一头戴白羽的军官大步走来,他冷哼一声,管仲颜怕他气头上说话过分,伤了两军和气,忙对他道:“或者沈庆之临时起意,你先别太急。”
正劝着,来人抵达先来一句:“禀告孙统领管统领,襄阳东门已在我军中,历副统领现在正率部队入城。”
他一说,孙正川和管仲颜两个人都惊的跳了起来,襄阳已破?
忙连连追问,可那军官却说不出了所以然了,只把沈庆之的书信递上,孙正川拿过一看,对管仲颜苦笑了起来,道:“这厮真是个疯子。”
“怎么?”
不仅仅管仲颜好奇,周围亲兵甚至这位传信的军官也好奇,孙正川抖了抖信道:“沈庆之下午回去时候见张镇远在城头,就去一顿大骂,还一箭射死了对方一将,然后在移师的时候忽生偷袭襄阳之念,于是安排部下做好准备,然后又写了这份信丢给历中原,说假如事情可为就赶紧通知我,不然就不打搅了。”
他刚刚怒气冲冲,此刻却嘴角含笑,管仲颜看的无语,有亲卫忍不住追问:“大人,沈大人怎么夺下东门的。”
“不知道。”孙正川摇摇头,看向传信的羽林军官,但那军官也摇头,说他只在历中原身边效命,关于夜袭襄阳一事也是在今晚才得知的。
不过他也强调,下午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