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尔朱平得知消息,慕容铎已叫开城门带人跑远了。
他和丘林德面面相觑,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韩中正和他闹起来事小,别到最后把这笔糊涂账记在自己头上,他们两位久在江南当然知道,如今哪里能用朝廷官职来判断韩中正的实力。
其他的不说,韩中正假如有了三长两短,那还在带兵孙正川保证暴走。
就连沈庆之那厮最后也定要把事找到他们身上。
一想到这一点,两个人不敢怠慢,都默契的说,不能让韩大人受他糊涂蛋的委屈,立即点上军马,由尔朱平亲自带队去追。
于是,金陵城今儿算是热闹了,上午去一副督,刚刚走一国少,现在兵部大人又亲自出动,知情的窃笑慕容铎荒唐,不知情的,还当他们要去追韩中正斩草除根,全城一下子便流言四起,到最后越说越离谱,甚至有人说天子要为后任清除不安,今日不仅是江东动手,淮左的尔朱大石等也都开始动手,朝廷这是要血洗汉军来着。
消息传到丘林德耳中后,他气的跺脚,但又无从解释,眼看城内乱糟糟的,连兵也不敢派,就怕激起些变故,让局势更乱,只能派人出去乱窜,四处散话,大骂慕容铎怎么糊涂之类,把一切真相丢个底朝天先。
他焦头烂额之际,一路西行的沈庆之已遇到了韩中正。
当时他见路边一大列车队举火慢行,派人上去看个究竟,韩中正的护卫见一列骑兵趁着月色就敢走马,晓得这群人一定不是好鸟,冲上来阻拦查探,双方一会面才明白彼此身份,沈庆之得知韩中正辞职的消息后大吃一惊。
韩中正干脆令车马停到河边,围成圈,点上篝火夜营罢了。
顺便也在这野地里和沈庆之好好聊聊。
此时已到正常人要入睡的时间,路上早无行人,此地离金陵已五十里,离稷山营不过十来里路,霍卫青等虽然对韩中正有意见,也不至于当面撒泼,且他们和韩中正的护卫们早就熟悉,于是双方这一聚,河边立即热闹起来。
唯独核心处,安安静静。
靠在篝火边的沈庆之正在询问韩中正,就帝都调令一事怎么看。
韩中正叹了口气, 道:“我也是上午才得到消息的,当时叔孙承德已经出城,赶在他前面报信已不可能,索性想你直接和叔孙承德闹翻的话,也就好了,可是,目前这种局势,你…”
“大人若有安排,敬请吩咐。”
“只是每每委屈你啊。”韩中正叹道,话中的意思,沈庆之能懂,自己既然没和叔孙承德闹翻,那么接令之后不老老实实北上,就会给韩中正带来麻烦,除非…
他在想,韩中正已经做出了决定,对他道:“不,还是别去吧,明日你就寻机在金陵闹一次事,到时候甩手去职不干,即刻去闽南找我,我让你易名再领一军如何?”
但沈庆之想了想,自己去闽南的话还是容易暴露,而“曾经”的韩大人当时并无自己在身边,不也照样打破金陵举起旗帜了吗?
何况现在自己还已为他除掉了隐患宋铎。
心中想定,沈庆之便道:“多谢大人体恤末将之情,但末将以为,这个时候末将留下反而不妥,就算要违令不去,也该先去次帝都,闹上一场然后再跑,这样也能不牵扯到大人,大人你看呢?”
他是好意,韩中正却一惊,你要在燕京重地怎么闹?再联系到上次沈庆之干的事情,立即摇头沉声道:“不可!帝都不是江东,其中复杂程度非你能够想象。”
说着,他忽然想起赤西平的那份信,立即令韩诗琪将那份信取下,一直坐在后面车内的韩诗琪连忙拿着信跑了下来但就此坐下了,韩中正赶她不走,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而在沈庆之看信之际,韩诗琪便在悄悄的打量沈庆之。
不过一些日子没见,这小贼倒出落的更有气派了些,她看他现在穿一身短打坐在那里眉清目秀就好像个小厮,可那股从背后透出的彪悍之气怎么也藏不住,心中喜悦,按捺不住就去踢他一脚,正要看信的沈庆之瞠目结舌,你爹还在好吧?韩中正咳嗽了一声,她才猛然警觉,慌忙做淑女状…
但很快她又憋不住,问韩中正:“小沈去闽南要易名的话,女儿给他起个怎么样?”
沈庆之只当没听见,继续看信,韩中正对这个女儿相当头痛,喝斥了女儿一句话后,对沈庆之道:“赤西平信中说的漂亮,但你可知道,极有可能就是他和今上推荐的你?”
“是吗?”沈庆之问。
韩中正点点头道:“如今淮左已败,储君地位已彻底不保,那么三子要加分就只能再去其他地方想办法。”
他话未完,沈庆之已经恍然:“削弱汉家力量。”
“不错.”韩中正点头道:“我正是感觉到了这一点才赶紧抽身,那么你说,在这种时候我还能放你去帝都那火坑吗,到了帝都,不想也知,三子必定会照顾你,但太子必定要找你的麻烦,那么到时候你认为三子是真心保你可能的大些,还是以你为饵引诱太子再犯错误可能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