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孙承德哪里还敢怠慢,连忙从怀中拿出调令,递给陈度,陈度再递给沈庆之,沈庆之身在马上接过调令后仔细看了看,一合令书,眉头一扬,冷冷问陈度:“此令何时送达?”
陈度看着他那张写满倨傲之气的脸,心中一叹,道:“就今日清晨时分送达的。”
沈庆之听后,冷笑起来:“调令刚刚到,叔孙承德和你就急急忙忙赶来,还真是难为你们了,要这军是吧,好,老子现在就将他们交到你们手中先。”
说完举起右手的调令。
陈度和叔孙承德一惊之际,那上万的兵马轰的一声立正,已人人肃立不动如山,厉中原,霍卫青,林正野等纷纷出列,站到了回过身的沈庆之马边,现场寂静无声,气氛低沉渐凝,只有他们背后的旗号在风中乱舞,沈字末端的那道凌厉铁钩几欲破帜而出!
他们更能看出这些士兵们眼中对沈庆之的不舍,以及对朝廷赏罚不公的怒火,大燕立国至今,不知道多久未见这样依恋主帅的军马了,可这支军队也才成军半年左右…
也许一个不小心,就能惹得他们当即暴走,到时候恐怕沈庆之都拦不住他们,叔孙承德等人现在大气也不敢出,最前面的陈度甚至觉得动一动也困难。
他们前面的沈庆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后,一欠身,那片兵马便轰然拜倒在地,齐声道:“大人保重。”
铁甲刀兵撞击之声短促,武勇军士雄浑之音透云,万众一心发出的悲声震的叔孙承德胯下的战马再次长嘶起来,手心冒汗的他,慌忙去安抚战马…
等他安稳下来,那万众已经起身各自归营去,但一直到尘埃落地,沈庆之才再转过头来,淡淡的对叔孙承德道:“还要和叔孙大人交代一句,我部下子弟中有半数是当时事态紧急,才从权召集,并无身份可查,明日就会散去,大人接任后该以兵册实际人数为准。”
叔孙承德闻言一愣,陈度怕他再惹事情,忙插嘴道:“这些就让大人的手下们交代便是,沈大人何须这么认真呢。”
又说:“沈大人不必急着走,叔孙大人和我今日来只不过是传令而已,具体交接等事,我看还是等大人把该安排的安排好再说吧,你说呢,叔孙大人?”
陈度他一个城防汉军副将,擅替一名国人正将做决定,本是相当逾规的事情,但这个时候没人怪他多嘴,就连叔孙承德都毫无怨言,因为他自己不说,陈度再不说,难道让沈庆之那厮火大了当众揍他一顿才爽吗?
何况陈度说的话,也正合他此刻的心意,因为直到此时,他才算真的明白,要想真正掌握此军,将又多难,说不定哪天晚上,窜出个人摸进帐割了他的人头,也不稀奇。
不想,沈庆之却道:“如此,在下倒要多谢大人的好意了,不过这军营事务其实已经尽数安排妥当。”
然后一指林中野,说让他负责一些后续的交接事宜,就策马向东去, 霍卫青历中原等人立即跟上,一群人竟就这样随意的将大营权限交给了对方.
其实这是他们早就商议好的,但在他走后,林中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半响才来到目瞪口呆的叔孙承德的马前,欠身道:“大人请随我来,沈大人已将一众兵册文书和令箭印符留于帐内,在下这就交给大人去。”
叔孙承德沉默半响后,诧异问陈度:“他真就这么走了?”
陈度被这厮气的无语,那你去叫他回来?没理他这句,去对自己认识的林中野客客气气的道:“林参谋,那就麻烦你了。”
“不敢,陈大人,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只为沈大人幕僚才不得不入军中,如今主家不在,在下将这些交给叔孙大人后,也该走了。”
可叔孙承德还在纠结沈庆之走的这么洒脱和干脆,在问:“…他这是去哪里?”
“接令后当然要回金陵述职啊。”
林中野神态有些心不在焉,只是随口一句,叔孙承德脸却一红,以为他在嘲讽自己说的是屁话,此刻夕阳已落山后,稷山军们燃起的火把,照透了大营内外,也照的连番失措的叔孙承德脸上更红…
离营后的沈庆之却驻马道边的一处林外。
霍卫青历中原和一众亲卫都围聚在他身边,纷纷议论他手中的那道调令,不怪他们诧异,朝廷居然调沈庆之前往帝都,这种事情换谁能不惊奇,尤其韩中正也没个消息前来。
霍卫青在问他:“大人,你真的要去帝都?”
沈庆之听后苦笑起来,他实在无法回答霍卫青的问题。
刚刚恶了叔孙承德一次,好歹算出了点气,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如今这阴差阳错的种种,让他已经无从辨析和决定个人的走向,回想重生起至今,一心要进骁骑营的他,却被韩中正另派他用,然后未等力量养成就又被过早的卷入皇储之争,不得不早早对上尔朱大石,然后…身不由己而不得不战,于是一发不可收拾,结果成名过早名声太显,这不,这连锁反应就来了。
虽然今年年末时,燕廷的危机就会彻底爆发,从常理来说他就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