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人马越来越近,一到营口分出十骑捧着大旗,拥着一位将领毫不停留,直接入营踏上马道,冲到了中军帐前的那片演武场上。
力士翻身下马,将旗插好。
今日穿着一套明光黑甲,内衬暗朱战袍的孙正川则在马上,摘下了盔来。
他此时正在壮年不过三十,肩宽臂粗身材健壮,手捧战盔如抱大印,背负钢鞭鞍悬长戟,虽容貌平平脸色还有些微黄,但顾盼之间双眼精光四溢,明堂处隐隐一道川字纹,不怒自威,身侧大旗飞扬,令人一见,就不由心生雄烈两字。
当真是江东虎将名不虚传。
这时,孙正川看了一眼身穿他军中尉甲但面貌陌生的沈庆之,问已经走到他身前的管仲颜:“那位就是韩大人派来的人?”
说着,将手里战盔丢给了亲卫,翻身下马。
管仲颜道:“是。”
“叫他来,刚刚营内为何喧哗。”
亲卫立刻去喊沈庆之,管仲颜连忙解释道:“回大人,刚刚那位沈督察和历都尉比试了一番,所以才显得有些喧哗。”
“哦?”孙正川走进帐东厢坐下后,吩咐道:“你也坐。”
顺口问了句:“结果如何?”
管仲颜道:“一合,历中原输了。”
“……”孙正川看看自己对面的管仲颜,管仲颜认真的点了下头,并强调说:“一合,历中原刀飞上了天不提,腰间刀鞘也被挑落。”
孙正川自然知道管仲颜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也就是说,历中原出一招的功夫,那沈庆之能出两招,且沈庆之力大无比,还砸飞了历中原的兵刃,可以想象若是真正对阵,历中原一回合就要被斩落马下。
但历中原也算得上年轻一辈里的好手了。
因此就是孙正川也不由诧异:“如此武功?”
“不止如此,他使双刀,靠腰腿之力策动陌生战马,三息之内就变碎步为纵跃,十数之内就冲过半程,历中原输的不冤,心服口服。”
然后又道:“韩大人去姑苏时遭遇钻天豹子呼啸天等悍匪,也是他救的,他曾在左一军辎重营,是那位顶撞过尔朱平的李默书记看着长大的。”
话音刚落,外边亲卫沉声禀告道:“大人,沈庆之到。”
孙正川却没搭理,而是立即问管仲颜:“你说的当真?”
管仲颜点头:“他说自己一刀斩了钻天豹子时我也不信,但刚刚看了他和历中原的比试后我信了。”
听他说完,孙正川身子向后一靠,沉思了会儿后,吩咐道:“叫他进来。”
一直凝神听着里面动静的亲卫当即道了声是,就回身对站在门外,还穿着骁骑营尉官战甲的沈庆之吩咐道:“大人让你进去。”
沈庆之立即大步走入。
一进东厢房后,见端坐在那里的孙正川正双目炯炯的看着自己,一如当年间关百战之时端坐虎帐中的神情,他立即情不自禁的拜倒下去,沉声道:“末将…”
赶紧改口:“在下姑苏督察室副督沈庆之,拜见孙统领,管统领两位统领大人。”
管仲颜和孙正川听到他说“末将”时都有些懵了,再听他后面的话语调变化,分明是急忙改口,怎么会不疑惑?
孙正川一抬手:“起来。”
沈庆之立即起身。
见两位大人微皱眉头一起看着自己,他当然知道这是自己刚刚嘴里跑马惹的事,但这怎么解释?只好死撑着站在那里。
孙正川端详着自己面前这位年轻人,从上到下好一番看,沈庆之不动如山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半响后,孙正川满意的道:“嗯,看来沈督查有将军之志!好!”
管仲颜听他这句调侃哑然失笑,沈庆之面红耳赤:“末…”
气的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孙正川大笑起来,有趣有趣,竟不先询问韩中正要他来的目的,突然起身说出一句:“沈督察,听说你骑术精良善使双刀?”
沈庆之一身功夫是百战得来,到后来已和孙正川不相上下当然不俗,这也是他想自己一定能改变那该死的命运的最大底气,但现在答是,未免会显得狂妄,因为如今的天下,有几个武人敢在孙正川这等名将面前说自己不凡呢?答不是,又不妥。
因此有些犹豫。
孙正川也理解,便道:“今日无聊,可敢与我比试一番?”说完,也不等沈庆之拒绝,就大步向外走去。
他突然这样,让管仲颜不禁目瞪口呆,门外的亲卫等也无不傻眼,开什么玩笑,孙正川以堂堂统领正将之身,竟要和一个小小的都尉督察比试武艺?
沈庆之却是心中狂喜。
他从昨夜至今,在路上预期过,当自己和孙正川相遇时,要怎么样才能提早让孙正川发现自己,因为现在的他已足够自信,更需要早些走上台前,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因此,他才在刚刚作出了调戏历中原,甚至不惜折损对方颜面的举止。
结果他也没想到,孙正川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