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萧哥哥!”
萧阳握着她的手道:“别急,都会好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令人放心的人,多年前山谷遇险,他也只交待两字“放心”,后来真的有惊无险,玉儿只觉得一颗沉沉的心如此自然而然的放下了。
四人随后上路。李晨歪着脸,没好气地催马上来,对萧阳道:“师兄,我是对你说过要你对玉儿姑娘好一点,但是你也没必要好的过分!”
萧阳望着前头玉儿清瘦的身影,不知所措,这好与不好,如此难以把握!
四人随后在河边歇脚,李晨给玉儿递过水囊。玉儿一愣,看着热情洋溢的李晨,手缩在怀中。她睇眼看着远处望着潺潺河水的萧阳,萧阳头不知所措的朝这里扫了一眼,又慌里慌张地瞄向了别处。
玉儿苦笑,他也只对我好那么一时半刻,终究不像李晨那样好长久。她接过水囊,喝完水,泪就下来了。
三个人如此别别扭扭,连莫愁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无人之际,莫愁对萧阳道:“萧少侠若中意玉儿姑娘,为何藏着掖着,倒不如爽快一点?”
萧阳仰天道:“我只把她当做妹妹。”
莫愁不甘道:“既如此,你以后可要好生照顾弟妹了。”
萧阳看着莫愁扭头而去,怅然若失,后悔自己一时失言,玉儿孤独无助时低头自泣的身影迅速勾得他六神无主,击得他定了定神。
玉儿仰望着天际一弯新月。莫愁走时是这个姿势,莫愁回来时还是这个姿势。她凝脂玉脸在夜幕下凝成一弯新月,和天上那弯月亮隔着天涯。
“你何苦去自取其辱?”玉儿依旧仰头望着月亮。
莫愁不知所措,她一直都是看玉儿的眉眼行事,玉儿一问,她反而无言以对。
“我这样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只知道发脾气,本来就没人喜欢的。”玉儿还是仰头望着月亮。
莫愁哭道:“玉儿,回房去睡吧?脖子拧的酸了。”自从玉儿和惠心娘子一战,莫愁就被玉儿勒令改口叫“玉儿”,并且以后都不想听到“娘子”二字。
“你别过来!我自会回房去!”玉儿依旧仰着头,她阻止了莫愁欲迈动的脚步。
莫愁悄悄退出去。
脚步又近了。长长的影子拉在地上,和玉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玉儿真怕低下头来,如此忍了好久的泪水就会泛滥成河,她哭晕在那股熟悉的思慕已久的气息里。
玉儿有自己的办法,她现在每到一处,路过坟茔,看到骇然的白骨,都要挽起胳膊,咬碎自己的手指头,将淋漓的鲜血滴在森森的白骨之上。滴血认亲,她在用这种古老的办法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一路下来,玉儿咬碎了十个手指头,情况却令她绝望,没有一滴血能融进骸骨里。
玉儿又从第一个手指头咬起,又一滴血滴落在骸骨上。她泪水夺眶而出,那滴血和从前一样浮在上头。恍然,骸骨上又滴落一滴血,她心一跳,以为是自己眼里流出的泪。
“我也是无父无母的孩子,既要找,我们一起找。”萧阳的声音如簌簌秋风,带着微微凉意,眼神却分外温暖。他心一抽,玉儿的玉肌蝉鬓一撂一撂烙印进他的心底,层层浮起一丝心动,她说她有办法,原来是这个!
玉儿抚着自己伤破的手指头,融在萧阳温暖的眸中,仿佛立在三月和煦的暖阳里。
这一路,萧阳和玉儿认了无数具骸骨,却没有一滴血是渗进去的。玉儿气馁道:“这是为什么?既然不在北方,那肯定是在南方,我要立即回南方!”
萧阳道:“这是你爹娘给你休息的时间,你看你如果一直滴下去,你纤纤玉指哪有好的呢?”萧阳不自觉将目光落在了玉儿十个伤痕累累的手指上,他扬起玉儿一只手道:“爹娘已经开始心疼你了,十指连心,他们也很痛。”玉儿指尖累累伤痕,触目惊心,萧阳缓缓道:“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这个世上来过。”
听到如此温暖的话,玉儿不敢抬起头来,真怕这温暖被惊散了。玉儿挨着萧阳的肩头,点着碎步走着,虽然隔着一小段距离,总觉得若有似无的近了。
萧阳若有所思的走着,居然想些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模模糊糊的念头在心里萦绕不去,目光掠过玉儿,又不敢久停留,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又忙不迭的别过头去。
李晨嘀咕道:“从前我老埋怨爹娘不来看我,现在看来没有爹娘也是好事啊!”一路上,嘀嘀咕咕,歪着脑袋,怅然若失。
萧阳的温存抑制住了玉儿绝望的悲伤,仿佛是一束光投在绝望的心湖,天地茫茫知己犹在,然而这是幸福的假象。
进入山东境内,他们就分别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