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斯瓦德努力在脑海里梳理晚宴结束后发生的事情的顺序。
王子让我在这份礼物清单上随意挑选三件东西作为对自己的奖励,自己接过清单后,就没有再去管它。之后在拉克丝的帮助下盯梢大法官尼尔森,谁知却撞见嘉文三世与斯维因的密会。然后是被发觉、逃脱,当天晚上回到家里整理衣物时,这份礼物清单就已经不见了。
难道是在被识破后匆忙逃离时,将这份礼物清单遗失在了现场?
想到这里,塔斯瓦德的后背顿时汗流如注。若果真如此,尼尔森现在把这份清单还给嘉文王子,不就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是那天晚上的窃听者了吗?
不对!
塔斯瓦德眼睛一亮:尼尔森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他认为那天晚上的窃听者,是嘉文王子!
所以这家伙才会以舅舅的身份,打亲情牌,先来一段往事回忆,然后掏出遗失在现场的礼物清单还给王子。要让嘉文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但是看在亲人的份上给压下来了,假惺惺的在这里卖一个人情。
塔斯瓦德想明白其中缘由后,稍感心安,自己待会只需要把当晚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清楚,料想嘉文王子也会对国王与斯维因的密谈内容感兴趣。
可他转念又一想,觉得自己如果把密谈的情形与内容和盘托出,等于告诉王子:自己在未向他请示的情况下,秘密跟踪了一国君王。
塔斯瓦德猛地想起了拉克丝的叮咛“今天晚上这事,你甚至都不应该告诉我。事关两国军政大事,又牵扯到国王陛下!”。
塔斯瓦德非常清楚,大法官尼尔森也好,嘉文王子也罢,他们自身地位一旦受到威胁,是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身边的亲信。
从监狱事件开始,自己已经卷入了王国最隐秘、也是最危险的政治事务中——尼尔森这样的权臣谋反、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联手出卖艾欧尼亚的肮脏交易。假如自己再不采取措施自保,恐怕.
在国家利益面前,任何个人都是微不足道的。
塔斯瓦德不敢往下想了。
就在他坐立不安,为如何向王子解释礼物清单会在尼尔森手里一事焦虑不已时,嘉文王子在管家的陪同下来到了丞相府书房。
塔图特丞相的这间书房远远没有我们先前描述过的嘉文三世的书房华丽,但在政治影响力上,却远远胜过那间。
威灵家族是德玛西亚王国仅次于王室的强大诸侯,他们有自己的领地和军队。近百年来,光盾家族与地方上那些强大的诸侯之间关系十分微妙:一方面历代先王都致力于加强王权,削弱地方贵族;另一方面贵族们坚决抵制国王加强中央王权的行为,同时又会根据自己的身份和既得利益选择政治立场——要么与王室结盟,对抗其他贵族;要么投靠议会,打着人民的旗号与国王斗争。
从提亚玛特一世作为光盾王朝首位君主登基以来,丞相一职一直把持在威灵家族人手里。威灵家族的政治立场始终让人捉摸不透,与其说他们是保王党,倒不如说他们是态度暧昧的中立派——威灵家族倾向王室的表现是因为家族中不断有人担任丞相、首席财政官等朝中要职,如果王室过于衰微造成大权落入议会手里,威灵家族的地位也会随之受到影响。
但是当国王挥舞大棒对地方诸侯的进行弹压时,威灵家族毫不例外地采取了不合作态度。
到了伟大的嘉文二世统治时期,他为嘉文三世挑选了威灵家族的长女作为妻子,也就是当今王后凯特琳。在瓦罗然大陆上众多的君主制国家中,曾发生过许多联姻的例子,而这桩婚姻就是为了结合王国两股最大的政治势力。
将威灵家族拉入王室阵营,能做到这一步,嘉文二世对子孙后代功德无量。
与威灵家族的联姻令王室的领地与权力空前扩大,打破了原先中央与地方的制衡关系。诸侯们再也不敢起不臣之心,很多人乖乖的入朝为官,服侍国王。
也是因为这层联姻关系,嘉文三世很放心的把登基以来就倍感头痛的政务全部交给了岳父大人,自己专心负责军务。他在同斯维因密谈时,自称“地地道道的军人”,并非刻意强调德玛西亚尚武好战,实际的权力分配情况的确如他所说。
所以,塔图特丞相这位历经三朝的老人、国王的岳父、王国官僚阶级的塔尖、地方诸侯的代表,他的书房虽小,却是撬动瓦洛兰大陆的那个支点!
嘉文一走进书房,就见到自己的外公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他微微一笑,径自坐到书桌后面的官帽椅中,并抓起桌上白玉镶金镇纸把玩。
丞相柔声说:“殿下一直很喜欢老臣这张椅子,不如就此送给您吧。”
嘉文心想,老狐狸,总是喜欢用装睡来表现深沉。口头却说:“外公这张椅子,我可不敢要。”
“我这张椅子总是要挪一挪位置的,您收了无妨。”
“椅子总是与能力相衬,即使是天上的众神聚集在一起时,每位神祗坐着的椅子都不会一样。您这张椅子是德玛西亚王国稳定的象征,可要牢牢固定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