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瑞尔多年以来,反复对手下将士强调:和平时期亦不能放松对敌人的警惕。他要求国王卫队的士兵们轮番值班,一旦有人报告发现了诺克萨斯的间谍刺客,或者有外乡人在王城附近闹事而当地民兵无能为力时,贝瑞尔便会出现在二楼窗口——这时院子里那些喧闹的士兵霎时间好像众神关掉了世界上一切声音般鸦雀无声,贝瑞尔说出一个地方,这些士兵便会立刻列队完毕出发前往。
从院子里通往贝瑞尔的办公室,需要先穿过一条长走廊,然后上楼梯到二楼。这条走廊里总是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有像塔斯瓦德这样前来投军的外乡人——如果他们身上没有推荐信或者显赫的家族出身,是绝难加入国王卫队的;有皮尔特沃夫的商贾,他们会悄悄带着大笔金银,与贝瑞尔将军商讨关于皮尔特沃夫商队在通过铁脊山脉时,雇佣他的手下护卫商队,抵御巨魔的掠夺;还有一些穿着统一整齐蓝色制服的跟班随从,他们是被主人派来给贝瑞尔大人送信,邀请他赴宴或者郊猎的。
塔斯瓦德走进院子时,迎接他的是一众卫队士兵们轻蔑的笑容,而我们的年轻主人公想起了父亲叮嘱他的话,对于每一个胆敢嘲笑他的人都报以凶狠的目光回敬。
“嘿,这小子装备的可是诺克萨斯制式的长剑呢!”
一位个头与塔斯瓦德相仿的国王卫队军官对塔斯瓦德指指点点,院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此起彼伏的奚落声不绝于耳。
“干什么呀?小孩子,你不是偷了你爸爸的剑跑来参军了吧。”
“我们德邦看来没有称手的家伙可以给孩子们玩耍呀,嘿,我说你们谁认识马库斯大人,何不让他在议会里提一个议案——关于基础教育中对德玛西亚武器的认识,这名字如何?”
“这种长剑是在嘲笑我们德邦无人吗?”
塔斯瓦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解下系在腰上的长剑,走到那个最先嘲笑自己的军官前说:“的确,这把剑曾是我父亲的,也曾在先王嘉文二世手里挥舞杀敌,现在在我的手里,您不妨来领教领教它的锋利。”
军官同他周围的士兵们相视一笑,又是一阵哄笑,他看着塔斯瓦德,笑眯眯得说:“小孩子,我真的很乐意现在将你开膛破腹以示警戒,在王国里,道德与正义的力量是必须维持的,礼貌与家教更需要提倡。可是,我现在正准备面见贝瑞尔将军好领取未来一周的巡逻路线,所以,我对你的挑衅毫无兴趣。”
塔斯瓦德高声叫道:“啊哈,敢说不敢认了是吗?这样也好,我也正准备拜访贝瑞尔大人,待到面谈结束后,我们何不约一个地方一起散散步聊聊天呢。”
军官眯缝着眼睛,他的目光里开始流露出愤怒,他说:“年纪轻轻的,不好好珍惜神灵赐予的年轻与幸福,你玩过女人了没?小崽子,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既然你这么想找死,我可是很乐意奉陪的!”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候,贝瑞尔办公室的窗户突然打开了。
贝瑞尔将军,两撇神奇精神的山羊胡子,下巴微微翘起,说明这人坚韧无比,脸庞瘦削,却布满了肌肉,随着表情变化轻微抖动,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与浓重的眉毛相得益彰,说明这个人总是充满了精力,是个工作狂。
将军出现在了窗口,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小军官把拔出一半的剑藏到身后,立正原地站好,塔斯瓦德则昂着头注视着这位父亲的战友。
贝瑞尔简单得说:“劳伦特,上来。”
小军官应了声“是”,用整齐的军人小碎步,快跑上楼。
贝瑞尔注意到了塔斯瓦德,他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指年轻人说:“小伙子,你也上来。”
顿时,周围所有人,不管是院子里的士兵还是走廊里等候会见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塔斯瓦德,因为贝瑞尔将军从不多说一句话,而且他称呼塔斯瓦德“小伙子”,这可是难得一见的!
塔斯瓦德本人顿时紧张无比,他把佩剑重新系好,整了整装束,挤过走廊里那些乱纷纷的人,心怦怦直跳,一只手握在腰上的剑柄,另一只手按住帽檐,试图对每一个望着自己的人露出友善的微笑,结果是他好像一个发窘的乡下人,既不自然,又略显做作。
他最终走上楼梯,来到二楼走廊尽头前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前,那个名叫劳伦特的军官正把腰间的佩剑解下来挂在墙上,一位穿着讲究,佩戴着狮子纹章的跟班站在门前,响亮的喊出:“贝瑞尔大人有请劳伦特子爵阁下!”
塔斯瓦德来到跟班面前,跟班做了个请的手势,优雅的鞠了个躬问道:“我该如何通报阁下?”
塔斯瓦德想了想说:“我父亲是卡那封的领主,塔斯瓦德男爵,但我还没有受封骑士,也没有官职。”
跟班对他笑着眨了眨眼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劳伦特子爵进入贝瑞尔先生的办公室后,过了半个小时才出来,他右手攥着一个信封,上面印有贝瑞尔大人的狮子图案封泥,他表情严肃,步履快捷,看得出来他已经得到将令要去执行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