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花天古的表情,做作了半天才开口道:“小店收了这样东西,卖是卖不起价的。若道爷急着用钱,便开个一百两的票子,您看可好?”
花天古听他定了这个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适才听人说‘来一刀’手狠,贫道还将信将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将我这件绝世的宝贝数落得一文不值,简直欺人太甚。罢了,既然阁下毫无诚意,贫道也不打扰,告辞!”
花天古说罢,便向柜台里伸手,要拿回夜明珠。赖益多怎肯放手,赶忙抬起笑脸安抚花天古:“道爷莫怒,和气生财嘛。倘您不同意小人所言,咱们还好商量,怎地说话就走?您且去厢房小坐,待小人伺候杯茶水,咱们边饮边谈。”
赖益多说罢,冲旁边伙计使个眼色。那伙计会意,上前连拉带扶地硬把花天古让到里间上座,敬上一杯上好的龙井,请花天古品尝。那边赖益多将柜台交与手下,拿着夜明珠赶忙也到厢房,陪着花天古坐了,媚笑着跟他说:“道爷既是行家,小人也就直说罢。这夜明珠的确是件宝贝,只是来路不明,收了它赚不到银子不怕,只恐到头来惹得一身麻烦。小人看道爷是个爽快人,索性冒了这个险,给您出价五千两,您可还满意?”
花天古正喝着茶,听赖益多这番话,忍不住“噗”地一声把茶水喷了一地,连连摇头道:“俺说赖朝奉啊,你若真心要这明珠,便对贫道掏心窝子讲话。这珠子岂是俗物,便押个千百万两也不为过。贫道来你这里,本是送银子给你,你若诚心,随便开个几十万贫道绝不杀价。但你却这般晦气,一味羞辱于人。说不得,这买卖不做也罢。”
赖益多见花天古如此内行,不觉冒出冷汗。看对方神情,像是真动了怒,连忙作揖赔礼:“道爷莫怪、道爷莫怪。小人这一大家子,总也得生活不是。便是方才昧着良心讲些混话,直如放屁一般,您老切莫计较。您老教训的是,小人再不敢不吐真言。实不相瞒,这珠子若拿去卖的确是价值连城,但小人这里是当铺,不比那寻常珠宝商,怎好作实价?况且这等宝贝想来您也舍不得放手,押在敝庄,日后您手头宽裕了,还要来赎回不是?”
花天古听赖益多此言,这才点点头,微微笑答:“这还像句人话。你却直说,值多少?”
赖益多见花天古这架势,心知骗不过他,咬咬牙掏了血本:“既道爷这么讲了,小人便也不绕弯子。这珠子作价五十万两,再多小店便有心收也实在掏不出来了。道爷若诚心典当,便在小店少住几日,容在下凑足了银子,才好交易。”
花天古闻言,哈哈一笑:“大福通不愧是杭州第一当,赖朝奉果然不比常人。既你这么说了,贫道便吃点儿亏,这珠子贫道也不来赎他,你只写个字据,东西便由你收去。待银子交齐了直接做个绝当,贫道却把字据还你,如何?”
赖益多心头一阵大喜,连声答应。赶忙叫伙计拿来纸笔,写了字据画了押,欢天喜地地命人收了珠子,再给花天古换上杯新茶,陪他叙谈。
花天古见赖益多渐渐没了戒心,这才把话转入正题,问道:“眼下既交易完了,朝奉便不必怕贫道晓得多了抬你的价。贫道机缘之间得了这个宝贝,但孤陋寡闻,还不清楚这珠子的渊源来历。朝奉若知一二,可否给贫道讲解讲解,也好让俺长长见识。”
赖益多此时志得意满,听花天古问起,也就不再掖着藏着。他理了理头绪,慢慢答道:“道爷讲这都是大实话,小人还有何妨碍。实不相瞒,这样的珠子小人也只听师傅说起过,从未亲眼见到,也不知他老人家所指的是否便是这颗。既道爷问起,小人便将所闻说来于您听听,若说的谬误,道爷也莫怪罪。”
“若小人看得不错,这颗夜明珠内蕴流云彩,绝非寻常百姓所有。这其中牵扯到一段宫廷秘史,并非三言两语说得明白。提到它的来历,那还得从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