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走，现在有十八九岁了，哪里会认得我。我去看看，不过是记个大概形儿。我也不认得他呀。”
老妇将手一伸，就要来取那洋钱，笑着说道：“好事都是人做的，听你说得怪可怜儿的。我就带你去一趟吧。”
蒋秀英把手往腰里一缩，笑着说道：“设若他们说我不象当老妈子的，那怎么办呢？”
老妇笑着说道：“大宅门里出来的老姐妹们，手上带着金溜子的，还多着呢。不过没有你年轻罢了。可是赵家他正要找年轻的，这倒对劲儿。要去我们就去，别让店里人知道。”
蒋秀英见她答应了，就把两块钱交给她。
那老妇又叫蒋秀英进门之后少说话，只看她的眼色行事，于是就引着她向赵宅走来。
这蒋秀英只低了头，跟着老妇进门。
由门房通报以后，一路走进上房。
远远的就见走廊下，摆了一张湘妃榻。
春梅穿着粉红绸短衣，踏着白缎子拖鞋，斜靠在那榻上。
榻前一张紫檀小茶几，上面放了两个大瓷盘子，堆上堆下，放着雪藕，玫瑰葡萄，苹果，玉米。
浅红嫩绿，不吃也好看。
湘妃榻四围，罗列着许多盆景。
这晚半天，那晚香玉珍珠兰之属，正放出香起来。
老妇看见春梅，远远的蹲下去请了一个安，笑着说道：“太太，你不是嫌小脚的吗？我给你找一个大脚的来了。”
春梅一抬头，不料来的是蒋秀英，脸色立刻一红。
蒋秀英看着她，站在老妇身后，摇了一摇手，又将嘴微微向老妇一努。
春梅本由湘妃榻上站了起来，一见蒋秀英的情形，又镇定着坐了下去。
恰是巧，一句话不曾问，赵将军出来了。
蒋秀英偷眼看他时，只见他这个形象：粗黑的面孔上，那短胡子尖向上竖起，那麻黄眼睛，如放电光一般的看着人。
身上穿着纺绸短衫裤，衫袖卷着肘弯以上。
一手叉着腰，一手拿了一个大枣，夹着乱咬。
蒋秀英不敢看他，就低了头。
他将手指着蒋秀英说道：“她也是来作工的吗？”
老妇蹲着向赵将军请了一个安，笑着说道：“可不是吗，她妈是在一个总长家里做工的。她跟着他妈作细活，现在想自己出来找一点事。她可是个大姑娘，你瞧成不成？”
赵将军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怎么不成！今天就上工吧。我们太太年轻，就要找个年轻的人伺候她才对。这个姑娘倒也不错，你瞧怎么样？”
当赵将军走出来了的时候，春梅站了起来，拿了一串葡萄，只管一颗一颗的摘了下来，向口里吸着蜜瓤，吸了一颗，又摘一颗，眼睛只望着果盘子里，不敢看蒋秀英。
等到赵将军问起她的话来，她才答道：“我随便你。”
这赵将军张着嘴哈哈大笑起来，走了过来，将右手一伸，托住春梅的下巴颏，让春梅扬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