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下面热烈的气氛不同，看着几个杂役打扮的人像扔垃圾一样把死去的角斗士从铁笼里拖了出去，丢在内部通道边的空地上，看着他的鲜血慢慢浸湿地面，梁笑所在包厢的看台陷入了沉寂之中。
梅德维奇面色冷峻，转过头看着安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有那么生硬：“你还好吗？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
出乎众人的意料，安妮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她双手紧紧抓着栏杆，指节处略略泛白，面色平静地回答：“我以为我会害怕看见这样的场面，鲜血，惨叫，挣扎，死亡。但是当这一切真的在眼前发生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这并不是真实的，就像在看一部恐怖片，心情竟然很平静，我这是怎么了？”说到这里，安妮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并不是你出了什么问题，出了问题的是这里的环境。看看下面这些观众，他们已经被鲜血蒙住了双眼，当这么残忍的情景展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们竟然第一反应就是欢呼……他们都疯了吗？”欧阳表情僵硬，目光复杂。
钱小宝叹了口气，手上转动着酒杯，看着铁笼里后背满是鲜血，被工作人员搀扶着离开的胜利者：“那个杀人的家伙说不上残忍了，无论理由是什么，至少他没有继续折磨对手。而且，我们，不也是和底下那些家伙一样付了钱看节目的观众吗？”
欧阳猛地转过头，咬牙切齿地说：“不一样！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我们应该想办法阻止这种事，我们或许可以……”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梁笑把手按在欧阳的肩上，把他的脸扳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说，“且不说这里根本是没有法律的化外之地，下面这么多观众疯狂热衷于这样的节目，还不能让你明白吗？如果非要强迫所有人的想法与你一致，那么你和下面这些疯子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还有人能从别人的鲜血中得到刺激和愉悦，这样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这就是现实。”
欧阳扭头看着下面铁笼周围兴高采烈的观众，一滴眼泪滑下面颊，痛苦地说：“难道是我错了吗？”
“你没错。”露娜轻声说，“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有高尚，有低贱，有仁慈，有残忍。法律给人们的行动画下了一条线，道德画了令一条。这两条线引导人们走向大部分人认为正确的，好的那条路，但同时压抑了一个人作为动物的那些原始冲动。然而这里，没有线，所以你可以在这里看见所有人最原始，最不做遮掩的丑恶。”
欧阳擦去眼泪，倔强地问：“那么有什么办法在这里把线画出来吗？”
钱小宝轻轻摇了摇头：“至少我现在看不到这个可能性。这里的线并不是不存在，而是被擦掉了。有些人需要这样一个没有底线的地方。”
“倒也不用这么悲观，看看金矿，那里不是已经画出新的线来了吗？”梁笑不知道为什么笑了笑：“人总不是低等动物，为了维持一个社会结构的稳定，线是一定会被画出来的。现在好好看看这些失去了底线的人，记住他们的样子。”
欧阳捏紧拳头，点了点头。
“大熊，发现几个目标了？”梁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梅德维奇沉声回答道：“不多，只有三个。”
“露娜你呢？”
“进展很慢，幽能使者的数量比我估计的多很多，必须非常小心。”露娜回答道。
梁笑耸了耸肩说：“看来得多费些时间在这里了。小钱钱，那些包厢开始有人出来看节目了，你留神一下有没有认识的。”
这时下方铁笼里第二场比赛开始了，依然是垫场的空手肉搏，区别是从一对一变成了二对二。
双人战明显比单挑更加热闹，在巨大的铁笼里，四个人打得舍生忘死。
由于有了帮手，加上这四个角斗士都小心地不让自己陷入对方的包夹，所以虽然打斗非常激烈，却没有像之前那场单人战迅速见血，结束战斗。
安妮转过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这个没什么意思，我进去休息一下，等到八点半再继续看。”
梅德维奇有些担心地看着安妮：“不要勉强自己，进去把门关上，好好休息，不用再继续看了。”
“不，我要看。虽然你们现在在找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我应该和你们一起看下去。”安妮低头回答道。
“我们找的东西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在计算现在这里流放者的武装程度有多少。下面这些观众在进入兽栏之前是必须把武器寄存在入口处的，我这里可以发现一些人空着的枪套，由此来推算这里的流放者可能有多少武器。而露娜则统计一下流放者中幽能使者的比例。”梅德维奇解释道。
安妮把底下的搏斗暂时忘掉，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检查是否携带了武器？”
钱小宝回答道：“因为底下整个山洞都是被力场保护起来的，每个包厢也都有单独的防护力场。所以进入包厢的客人是不会被卸除武器的，但是，也不允许与其他包厢的人进行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