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日巡视城门很辛苦。但事实上他很享受巡视时下属们的畏怯目光。百姓们赞叹敬仰的神情。他想活着继续享受这一切。
他认为自己是沈州市的一道风景。想要长久。
便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來的“啪啪”声。
沉重的肉块落在水洼里所发出的“啪啪”响声。和鞋子踏进水洼里所发出的“啪啪”响声不同。在落雨声中显得十分清晰。
黄兴沒有回头。他不敢回头。
他握着伞的手颤抖起來。看着不远处的车和车畔恭谨躬身相迎的管事。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他紧紧握在手中的那张微黄纸条。已经被雨水和汗水打湿。
忽然。一蓬艳丽的火苗。从他的手中喷了出來。
又一蓬火苗。从他衣服里喷吐出來。
另一蓬火苗。从他已显老态的脸颊皱纹里喷吐出來。
无数蓬火苗。从他身体最深处喷吐出來。瞬间融化了他的头发眉毛眼睫皮肤脂肪肌肉骨骼。燃烧了一切。
雨夜的长街。昏暗湿漉。
雨伞下的人在燃烧。
片刻后。伞从空中飘落。落在积雨的街道上。
伞下的黄兴。已经无声无息化为灰烬。
雨伞在水洼里缓慢滚动。伞柄微焦。
不远处某条巷内。秦杰静静站在雨中。
不知道是情绪波动太过剧烈。还是这场春雨有些寒冷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的神情有些疲惫。
……
雨巷里。秦杰看了眼湿透了的黑色斋服。撑开伞。
杀死那两人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但要抢在天道盟之前。抢先无声无息杀死对方。却有一定难度。
在伞下化为灰烬的黄兴。死于他的一记火符。
于水主。则是死在井字符之下。
井字符是贺飏最强大的神符。去草原之前。贺飏便把这道符意传给了秦杰。只是因为符意艰深神妙。秦杰直至前些时日从崖洞里破关而出。才真正掌握了这道符的符意。
以逆天气为引。秦杰成功施出的井字符更像是一种模拟。当然算不上神符。与老师贺飏施展出的井字符神奇威力相。更是远远不及。不过要在这场春雨中。无声无息把一个人切成肉块。却是很简单。
在夜色中。秦杰撑伞离开西城门。回到了枫林别墅小区。
张楚楚看着浑身湿漉的他。小脸上流露出担忧疑惑的神情。
秦杰低声解释了几句。便去后院冲了个冷水澡。然后开始吃饭。
秦杰坐在桌边。看着张楚楚前年留下來的丧乱帖。久久沉默不语。
张楚楚走到他身后。说道:“会不会有麻烦。”
“就算……那位老堂主能猜到。他也不能把我如何。”
张楚楚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这么着急。”
以往杀其他人时。秦杰总要调查很长时间。然后确认天道盟沒有注意到这件事情时。才于无声处响一道惊雷。
黄兴和于水主是当年灭门惨案里的重要角色。秦杰已经调查了很长时间。但他选择今天出手。还是让人感觉有些冒进。
“天道盟里有些人已经猜到是我做的。”秦杰把桌上那张丧乱帖递给张楚楚。示意她收好。说道:“如果我今天不抢着动手。以后可能就很难有机会动手了。”
张楚楚接过书帖。问道:“明天如果要去天道盟。我陪你去。”
秦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已经传信到天道盟。到时候有人陪我。”
……
第二日清晨。酸辣面片汤的摊子都还沒有摆出來。便已经有几名天道盟的人來到了枫林别墅外。叩响了门。
秦杰早已准备好。推门而出。说道:“堂主要请我过去谈话。”
那名男人的神情显得冷漠。简洁说道:“请。”
数辆车离开临枫林别墅小区。顺着朱雀大道向北直驶。有一大片极清静疏旷的林子。车往林子里拐了进去。
秦杰向外望去。隐约可见密林后方有一大片平坦的草甸。看上去就像是塞外的风光。不禁略感惊诧。
数辆车在草甸密林间的石道上飞驰。速度奇快。石道上的行人闻声而避。纷纷投去疑惑的异样目光。
车在青林深处最高的那幢木楼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