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难眠的一夜,天仿佛永远不会明亮起来,已是深夜2点。
敲开司机的房门,“带我……去赤壁。”
“大小姐,你……开……开……玩笑吧,这么晚……”
“带我去……”
摇开车窗,秋晚的风飒凉,窗外的树飞速掠过身后。而我的心,已经飞到那江水之畔,飞回几千年前的那个如神话一般的早晨,那个漫天烽火,血染江流的早晨。
眼神是空洞的,不知多久,才听见司机恭敬地声音,“小姐,到了。”
三个小时的奔波,窗外传出滔滔水声,空气漫着水汽,一如梦中的那个清晨。
“你……在车上等我。”下车,登上临江的一块礁石。
江雾正浓,和身上的白裙融为一体,裙角被风扬起,有种伤感在漫延。
江水滚滚,平静泻着。一如一千八百多年前的那个清晨,亦如梦中。那个梦,也许是我的往世,是往生。而如今,则是新生。
但若你跳不出往生的羁绊,又何能获得新生?我知道,我跳不出。所以,我永远得不到新生。
在梦中,在那个清晨,在江的这一边,在战船的最前端,我倚在他怀里,看风扬起他的发丝,与他翻滚的轻衫袍角纠结。
他垂首问我,“洛儿,怕么?”幽黑的瞳映着我的脸,那般真实。
我说,“不怕,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怕。”只要有你,公瑾。
梦总是那般美丽,却是悲剧。
现在梦醒了,你在哪儿呢?当真一抔黄土化尘烟?永不相见?
坐在礁石上,沁肤的凉。
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千古,千古能有几风流?能有几个你?
我已哭不出,泪干了,不会再有。公瑾,我们注定彼此错过。
王开林写过一篇文章,叫做《致一千年以后的你》,他说,我们注定要彼此错过,但我仍视你为隔世的红颜知己。
而我,又如何让一千年以前的你听到我的声音?我累了,你知道吗?
将感情付出给梦中人,那是一个必输的局。所以,即使所有人都说我傻,我也要告诉你,我来找你,我一定要去你的世界,你的身边。
江好美,火红的太阳,正慢慢升起,公瑾,你来接我了吗?
要等我,我来陪你。
身体没入江水的那一刹,我很开心,因为我可以解脱,可以来找你。闭上眼睛,不再去呼吸,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你融在一起。
公瑾,说过的,永远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即使,那是梦里的约定。
我永远不会渴望新生,我只想去追寻失落的往生……
那是一座鲜为人知的山,终年云雾缭绕。仿佛海上的瀛洲、蓬莱。
脆脆的鸟鸣伴着流泉的叮咚声,到处洋溢着欢乐与幸福的歌谣。顺着山路往山里走,有一处规模宏大的庄园,园中水榭楼台,一应俱全,主院里有一道方塘。开着绝美的白莲,一如当年那个灵秀清绝的白裳女子,飘然出尘。
阳光洒下万丈金辉,点染了整个庄园,云雾在园中自由飘散,一点也不比那瑶池仙阁逊色。
“娘、娘,小胤儿又将妹妹惹哭。”循儿率先跑进屋跟着的是嘟着小嘴不啃声的胤儿。
“胤儿不可顽皮。”抱起四岁的小梦涵,柔声哄她,“涵儿乖,胤儿哥哥知错了,不哭哦。”
涵儿水蒙蒙的大眼,带着几丝迷茫,食指含在粉嫩的唇里,轻轻吮着,那模样可爱至极。
十岁的循儿一身玄色的袍,柔和的淡笑泛着几丝天真的孩子气:“小胤儿切不可顽皮,妹妹还小,哪里禁得起你作弄。”狭长的黑瞳仿佛钻石一般耀眼,一言一行都有着公瑾的风范。公瑾……
我是小乔,是乔洛,是三国的二乔之一,是公瑾之妻。万幸的是,这一切是真实的,不是梦。
“洛儿。”低沉优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今天可有贵客造访呢。”身子被带入温暖的怀中,回首,依是那般清雅俊美的脸,漆黑的瞳,温柔的笑,浓浓的情。
“爹,胤儿也要抱抱。为什么你老是喜欢抱娘?”黛青的小身影开始晃动,撒娇。
“嗯?胤儿可是男孩子,怎可学女儿家撒娇?”循儿侧头笑他。
几个孩子嬉笑打闹成一团,空气中弥散开甜甜的花香。伴着幸福的味道。
我知道,我是那样幸运,上天给了我近乎完美的幸福。建安十五年的秋天,也就是三个月前,公瑾病危,就连大夫们也无能为力。
他最后一次昏厥,我听见有人说,“将军危矣,速备后事。”那一刹,所有的精力都耗尽,从未有过的恐惧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我的世界完全崩塌,绝望之余,自己也晕倒在公瑾的病榻之前。
于是,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所有的人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