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断崖……”夏若垂眸去看掌心,终是忍不住拿手覆上了面颊,沉沉地叹了口气:“白姑娘那时为了救我,从断崖之处摔了下去,那时候,我还是极亲近地叫她阿术姐,后來渐渐唤她白术姐,至如今,能唤一声白姑娘,便是极为难得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夏力见她出语哀哀,却又不知如何安慰才好,只得揽了她肩道:“姊妹情深,随了年纪增长而渐淡也是难免之事!”他低头去看她,眸中一派对长姐的宠溺:“阿姊,你还有我这个弟弟!”
夏若颔首一笑:“你可知,阿姊还有位长兄,就在北狄!”
“长兄!”
夏若惊觉失言,却还是温婉一笑:“那时怕朝中大臣不同意陛下迎我进宫,北狄新主又与我交好,便认我作了义妹封为北狄长公主嫁入大庆來,阿力你说,他可不是我长兄!”
夏力还是将信将疑:“北狄新主,就是之前的翰王爷!”
夏若垂眉一笑,转而抬手掀开了车帘,漾进微风几许正吹开心中略微焦灼,她仰首去看马车拂过的密林枝桠,笑得如莺啼婉转:“花谢叶盛,倒也沒枉费花凋零的残景!”
夏力还是看她,仿似未听进她只言片语:“阿姊,虽是北狄与我大庆和解了,可我们双亲俱是亡在北狄手中,你说之前便与翰深之交好,可那时明明是被困于翰王府,你那般的对他仇视不已,为何还要认北狄为宗,做他北狄的长公主!”
“总有许多不得已之处,阿力,你正是年少,为何却要纠缠于过往之事!”
“过往之事!”夏力扯起嘴角,也不知是哭还是笑:“阿姊,你却说这是过往之事么,为何陛下被董氏害得卧病不起你就如此厌她,恨不能生啖其肉,我父母当年惨死在北狄骑兵之手,你却全都忘了!”
“他们死得无辜我自然都记得,可我已是说了当时只有那样才能与陛下……”
“陛下陛下,你只记得陛下,我不重要,父母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他!”夏力眼泪都似要夺眶而出,却还是强忍着,迅速红透的眼窝与鼻尖发亮得不行,声音颤抖哽咽还在继续对夏若道:“不然阿姊以为你是为何要习武做将军,只是区区守护太平么,我都是想有朝一日能再战北狄,为父母报仇!”
“你只知为父母报仇!”夏若霍地扬声打断他:“你可曾想过,若是轻易开战,又将是多少生灵涂炭哀鸿枯骨,你只道从前在战时被杀害的父母可怜,难道再开战后惨死的百姓便不可怜了么!”
夏力抿唇一言不发,只晶亮着一双眸盯住她,似要戳出洞來,夏若提了气不忍看他,语气却是一丝松口的余地也无:“不然你以为翰深之为何会轻易说和,他北狄投降的怨气又如何吞得下去,阿力,你莫非觉得阿姊对其他人冷淡,就会对天下苍生都冷淡了么!”
夏力鼓起腮帮子还是不说话,良久掀了车帘,倒是自己赌气出去驾马了。
夏若闭目靠回坐垫之上,心绪沉浮只觉争吵之后心跳得厉害,思及夏力方才强忍着泪水的模样自己也是要哭起來,却是再流不出一滴泪,眼窝疼得烧灼起來,也还是流不出一滴泪。
五月初的日头晴得通透,湛蓝的天际悠悠有飞鸟滑过,似心间一直记着的他的眼神,总能于无助关头支撑她良多。
她心似颊边沙沙打着生疼的耳坠子不能停靠住,晃晃悠悠总落不到实处,残念几许,从來都只是他支撑着,若听夏力所言不将他当作此生唯一之重,想必,是连此时此刻都断不能走下去了。
她苦着满怀的心思,缜密地为他算着朝政天下,不过是望他在某日突然醒转之时,能似从前轻笑着抚上她的发,与她道一声:“阿若,我幸而有你!”
便是之前肃清朝纲的种种恶行再酿成苦果來独食,也是甘之如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