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季东明家里出来的时候晚自习早就开始了。
中午时分,陈浩楠跟着季东明和季云佳兄妹俩来到他们家,季建设夫妇十分高兴,乔慧英这个女主人更是忙前忙活张罗了一桌子好菜,有红烧鱼块、五香肘子、辣子鸡丁和清蒸水蛋等,都是陈浩楠喜欢吃的菜,他胃口大口,整整吃了三大碗米饭才罢休。
吃过饭,他们三个小家伙便围着沙发聊开了,聊了一阵后他们又玩起了字牌。这种字牌共有八十张,牌面分小写数字“一”到“十”和大写数字“壹”到“拾”,每个数字都有四张,其玩法灵活多样,跟麻将也有些相似,有吃、有碰、有跑,谁胡了牌谁就赢,赢多少则按胡子大小而定。
在雁南地界,无论男女老幼,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七八岁的顽童,几乎每个人都会玩这种字牌,赌资小则一毛、两毛、五毛、一块,多则五块、十块及二十块不等。当然,也有不玩钱的,就像陈浩楠他们三个,谁输了就撕纸条儿往谁脸上贴。
刚开始的一阵,基本上都是陈浩楠在胡牌,而且把把都是大胡。这么一来,可把季东明和季云集急坏了,年轻人都是好胜的性子,输了当然不服气了,就催着玩下一把,好快点赢回来。但他们不曾想,这么一疯玩,直接导致了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忘了时间。
季建设两口子下午就出去办事了,临出门时也忘了跟三个孩子打招呼,直到夜幕降下了他们才回来。这一进门,他们就急了,因为季东明、陈浩楠和季云佳三人还在疯闹着玩字牌,纸条儿贴得满脸都是——陈浩楠和季东明慌了神,赶忙换了鞋子,急急下了楼。
所以,等到他们俩匆匆忙忙赶回学校,晚自习已经开始半小时了。
一路上,陈浩楠和季东明只是顾闷着头跑着,一句话也没有说。然而,季东明总觉得有些奇怪——浩子这家伙今下午怎么又变得正常了?这个问题缠在他的脑还里,使得他总是落在陈浩楠后面,不过他还是努力地跑着,不至于落得太远……
进入教学楼后,刚爬了一层楼,季东明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浩子——”
尽管跑得很快,但季东明那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陈浩楠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不由地停下脚步,站在那里,等着季东明跑上前来。
“怎么了?”等季东明靠近了,陈浩楠轻声问道,楼道里的灯坏了,漆黑之中,他看不清季东明的脸,但是他清楚地听到了他那深重而急促的喘息声。
“你怎么又变了?”季东明直截了当地问,他觉得这事不能再含糊了,他希望陈浩楠给他一个确切的解释。说这话时,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陈浩楠,尽管他也看不清楚他的脸。
“怎么?——又让你发现了?”陈浩楠有些惊讶,他觉得自己今天下午已经装得很像以前那个自己了,不曾想还是让季东明给看穿了。
“怎么没发现?”季东明的声音有些激动:“尽管你装得很像,但以前的那个你不是这样的!虽然你能骗过我爸、我妈,还有佳佳,但你骗不了我的眼睛……”
“老季,对不起,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更不该骗你爸妈,还有佳佳。”事到如今,陈浩楠只有跟季东明承认错误,他慢慢低下了头,心中已是无限的感慨。
“对不起有什么用?”季东明一急,伸手便就推了陈浩楠一把。忽然间,他又想到了桑秋瑜转校的事,便急着问道:“你到底怎么啦?——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桑秋瑜的事你才这样的?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因为个女人就……”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事跟桑秋瑜一点关系也没有!”陈浩楠顿时也燥了,急忙插话打断了季东明,但他又不得不解释道:“说句心里话,桑秋瑜忽然转校离开我真的很痛心,但她转不转校都是她的自由,虽然我跟她是好朋友,但我也不能强迫她留下啊!再说了,我跟桑秋瑜根本就没到那个份上,我们仅仅是好朋友而已,她去市E中上学可以有更好的前途,我这个做朋友的应该替她高兴才是,我……我怎么会因为她呢!”
“不是因为桑秋瑜,那你到底怎么了?看你整天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什么事也不管不问——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也许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总比你一个人闷着头胡思乱想来得好呀!”说话间,季东明一把抓住陈浩楠的肩头,他甚至差点就要哭起来,因为他急切地想唤回昔日那个同自己无话不说的好兄弟。
“老季……”唤了一声,陈浩楠也有些动容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总是一副乐观派的季东明,此时此刻竟会变得如此激动。真的,有这么一个好兄弟,此生无憾矣!
尽管泪水在眼睛里翻滚,但陈浩楠还是极力忍住了,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又伸手拍了拍季东明的肩膀,而后才十分平静地说:“老季,谢谢你,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晚自习后到‘幽园’的亭子里来找我吧!”说完,他转身便跑上楼去了。
听陈浩楠这么一说,季东明禁不住又激动了起来,一想到缠扰自己多时的疑问就要被解开了,再一想到陈浩楠还把自己当把兄弟、好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