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五年前,段家需要招聘一个精通英语以及荷兰语的司机,国内会荷兰语的司机不多,我来应聘,很容易就通过了面试,于是留在这里陪伴卓远少爷,时间过得真快呀,唉……”
依稀记得在地理书上看过,比利时那个国家的通用语言是荷兰语和法语。
是了……段卓远不是说过么,那一年他第一次随他妈妈来到这个国家,被段夫人泼了茶渣赶出来,他妈妈情绪失控,才会开着车在路上狂奔。
原来兰笙,就是那个时候来到这座城市。
何念西觉得,依稀中,仿佛被她抓住了什么线索......
已经到了车边,何念西打开车门,让兰笙把吉米先放进车里。
她没急着上车,避开了吉米,耐心地同兰笙说话——
“你说得对兰笙,国内学荷兰语的司机的确不多,那么你是在哪里学的呢?为什么要学这个不常见的小语种?”
兰笙双手插进上衣口袋,尴尬地笑笑:“我十五岁那年,跟着父母从香港出海,在墨西哥登录后,本来打算直接跨过国境线去美国,但是恰好遇到严打,无奈又辗转数月流落到欧洲,在餐馆刷盘子时学会了荷兰语,一年后离开父母,成功越境到美国,又在那里打黑工,所以学会了英语……”
何念西冷汗涔涔地感慨:“所以说,你在美国打工时,才只有十六岁?那么你离开美国的时候是多少岁?”
兰笙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说:“十八岁——”
才十八岁呀……何念西觉得刚刚抓住的一丝小线索就这么轻易断掉了,有点沮丧,。
但是不死心地又继续追问:“那你说你有儿子,而且还可能在美国,难道不是亲生儿子吗?那时你才十几岁!”
兰笙长长地对着天空中的半轮月牙叹了口气,“何小姐,不瞒你说,这是我人生中最遗憾、也最愧疚的一件事……我到达美国那一年,确实只有十六岁,独在异乡没有什么依靠,觉得很孤独,年纪小不懂事,跟同在一家餐馆后厨打苦工的大陆妹同居了,结果一不小心使他怀孕,在美国又找不到可以堕胎的地方,只好把那个孩子生下来。本来打算好好养大他,再借助他的公民身份帮助我们拿绿卡,可是却忽然被移民局的人盯上,那时候年纪小,胆子也很小,为了躲避移民局,我们……我们把孩子放到大街上,自己逃跑了……等我们在另一个地方找到工作,返回原来的城市准备找回孩子时,孩子早就已经下落不明,就在我们伤心失望离开那座城市,打算去新城市开始工作时,再度被移民局的人盯上,没有了上次的幸运,直接被他们遣返出境……”
何念西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下意识地束紧自己的外套,艰难地控制着情绪:“你们并没有回国,因为国内根本就没有你们的入境记录!你们去了墨西哥!对不对!”
兰笙眼睛睁得就像两枚鸽子蛋,惊愕地点头:“对,我们去了墨西哥,我想再辗转去欧洲寻找父母,可她却因为思念那个可怜的孩子而伤心欲绝,坚持留在墨西哥,打算再次找机会越境去美国寻找孩子,直到我们被墨西哥政aa府送上遣返船……不过何小姐,你怎么知道?”
何念西实在按捺不住胸口的气愤,盯着兰笙,语气极其严厉地质问:“你们寻找那个孩子,仅仅只是为了借他的美国公民身份帮助你们移民吗?”
兰笙有点不能够理解何念西突变的情绪,深深地叹了口气,怅然摇头:“何小姐,你没有孩子,你是没有办法理解为人父母的那种心情的……很多年以前,我和我的太太年幼无知生下那个孩子,又因为有限的受教育程度造成错误的人生观,可是现在一切都已不同,我如果想要移民,和善可亲的少爷一定会帮我,根本就不需要通过一个小孩子。这么多年以来,我和我的太太,只要一想起那个孩子,时时刻刻都在愧疚中承受煎熬,我们只想找到那个孩子,承担起为人父母的责任,好好教育他抚养他,让他做一个观念端正的人,再也不要犯下我和她妈妈那样罪不可恕的愚蠢错误……”
何念西虎视眈眈盯着兰笙的眼睛,似乎要窥透他的心灵来判断他这番话的真诚度一样。
兰笙被看得不自在了,怯怯嗫嚅:“何小姐?”
何念西把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扶住驾驶室那边的倒车镜,看着站在对面有点不知所措的兰笙,咬牙切齿地叹气:“兰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就算再怎么被移民局追捕,也不应该丢下孩子呀!你们就不担心孩子会被坏人带走培养成恐怖分子吗?他躺在大街上,万一冻着、饿着了呢?年纪小不懂事,为什么要生孩子?为什么不管好自己!”
“何小姐,我……”兰笙难过地低下头,“我的良心,每天都在受谴责……”
看他那副痛苦欲绝的样子,貌似真的知错了。
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太熟悉的倾诉对象,何况是被她引出来这番话的,所以,没有说假话的可能性。
他一吐为快,不就是为了缓解心头的压抑么,这样的话,确实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