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卒于南屏山别院。凌笑笑,嘴角有凄凉的弧度。她明白了,秦时的柔姬便是如今的萧凌,这是她的第一世,她与剑音的第一世情缘最终逃不过情深缘浅的结局……
时空再变。凌看到柔姬身着盛装,缓缓走在秦宫的殿堂中,走向那个高坐上位的王者。她迤逦的裙裾铺洒开来,随着她端庄的步子摇曳。华贵绢毯铺就的道路两旁有窃窃私语声传来,赞叹的,倾慕的,藐视的,她只耳不闻,那秋水般的眼眸暗淡,眼底是心死后余下的灰烬。
她一步步地,庄严地走着,走向毁灭她国家的男子,走向自己的宿命……
凌知道,在同一时刻,通往咸阳的古道上,一个少年将军在策马疾驰,他要在城门关闭前赶到,再见上心爱之人最后一面。
可他毕竟是来迟了,等到他再次站在她面前,她已经是秦王宠爱的妃子,深藏秦宫,富贵雍容无以复加。
他质问她,痛恨她的背叛,“我为你苦守鹿城,而你却嫁给了嬴政,那个要灭我们国家的秦王!”
她坐在古琴后,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兰草编就的相思结,没有分辩。
他伤心欲绝,转身离去。她看着他的背影,按着琴弦的手用力,细长的弦割破了指头,素手一抹,白色的弦丝便成了殷红。
是啊,是大公子骗了她。他伪制血书,制造假象让她相信左将军已死,待到她心如死灰,便联合秦使,将她送进秦宫,献给了嬴政。然而他却告诉明飞,只要鹿城得保,便将柔姬许配给他,结百年之好……
直至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公子羽才执了她的手向她诉说这一切,请求她的原谅。
南屏山别院,她看着塌前的大公子,她的兄长,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怪你,”她说,“我只怪自己是你的妹妹,又,生在了这乱世……”
她说完,便望向北方,那里是佟国的方向,是她所眷恋的人所在的地方。
她走了,带着她的眷恋和不舍走了。
公子羽看着她不愿闭合的双眼,突然有些伤心。他还有事情瞒着她。其实早在两年前,她刚入秦宫的时候,左明飞入咸阳去找她,之后就没有回来。他出宫的时候,由于心神恍惚,惊动了暗卫,背腹中箭十余支,伏地而亡。
公子羽叹了口气,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他不知道,只是若要重新来过,他想自己还是会这样做。为了佟国,明飞、柔姬,甚至是自己的幸福或者生命又有什么重要?只是……嬴政,真的会为了一个战败国的公主而放弃吞并她的国家么?在实力悬殊的两国间,任何的承诺都是那么的弱不可击。
公子羽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他扶起柔姬,想让她平躺下来,一件物什从她手间滑落。公子羽弯腰捡起,却见是一个兰草编就的相思结,兰草早已枯黄干硬,轻轻一握,便裂做数段,再也不复原先模样……
凌醒来的时候,是在旅馆的床上,伸手一摸,眼角还有泪湿的痕迹,心中也残有钝钝的痛感。
窗帘闭着,从缝隙间透进来的阳光可以知道,天光已经大亮。
“早餐我叫人去准备了,一会儿便会送上来。”
凌抬头,看着立在窗帘阴影处的剑音,他的面孔与记忆中的左明飞重合。好像还是昨天,他在她面前决绝离去,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和一世的情殇。
剑音看到她眼中的凄然,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过去了,那一世早已过去了。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也应该放下,不要再纠结于过往。”
“以后的每一世都是这样么?”凌问他,有些伤感。
剑音看着她的眉眼,“这是我们的宿命。”他和她都没有想过要退缩。
敲门声响起,侍者送来了早餐。
剑音走过去开门。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掌纹凌乱,那纠缠牵绕的是看不清的命运……
相传唐李世民第七子,锦然公主,飞扬跋扈,意气骄奢,性情甚为乖戾。其刁钻古怪,举止不检之处,不仅为宫中之人所不齿,甚至民间巷尾都流传着其欺压弱小,为恶不悛的谣传。
“然其为人甚恶,若有敢散其谣言者,必遭其报,或剜眼削鼻,或锥骨断趾。其残忍之处,人神共愤。宫中之人,见之绕行;市井之中,其车行来,百姓哄散。其野蛮之处,可见一斑。”
说书秀才义愤激昂,喝了一口桌上茶水,环视周围神态各异的食客,咳嗽一声,还待再说下去。不料衣袖被人扯住,一个俊俏的书童打扮的少年朝他微一作揖,笑道:“我家公子见你说这么久,想必早已口干舌燥,备下了好茶,请你上去坐一坐呢。”
那小童生得异常清秀,睁了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将人瞅着,倒让那秀才不好拒绝。
他随着小童进了二楼一间雅座,挑开水晶玉珠帘儿,便见一个锦衣公子正坐在榻上烹茶。见他进来,那公子朝他一笑,顿时珠光满室,想来春风化人便是如此了。
秀才见那公子衣着华贵,自己认识的人中似是没有如此显贵之人。
他弯腰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