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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心灵的颤抖(1)(2 / 4)

眼巴巴地望着我。

过了一会儿,父亲和另外一个伙计从我家出来,他们到西直门火车站办事,只能停几分钟。我眼巴巴下了车,眼巴巴地看着父亲他们开车缓缓北去。那一阵,我在童年伙伴那儿,有吹牛的资本了。

这是仅有的一次见到父亲和他的蒸汽机车在一起。

奔驰的蒸汽机车给予我的美感与震撼难以言说,但生活中火车司机这个职业枯燥而乏味。少年时代,有几个寒暑假回到丰台家中过,记得父亲通常是在凌晨四五点钟下班回来。天黑着,懵懂中听见父亲窸窸窣窣给自己做饭,炸一点花椒酱油,白面玉米面和一团面,切点两样面擀条儿煮了吃了,然后睡了。印象中父亲在家中总是睡觉,醒着的时候,父亲喜欢给熟人修理钟表什么的,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嗜好。火车司机上班很奇特,叫做叫班。记得是下午四五点钟,或早晨六七点钟,有一个骑车人来到我家院门口,朝里喊:郭大车,23点出勤!睡在小屋里的父亲迷迷糊糊答道:噢。到了钟点儿,父亲穿上那身油渍麻花的工作服,把饭盒夹在车后架上,走了。

为了日子,父亲和母亲经常吵架。母亲是黑龙江人,为人刁钻自私,言语刻薄。她念过中学,又在天津铁道学院进修过,在50年代的基层,大小也算个知识分子了。

我在上小学四五年级时,才切近地见过她。放寒暑假,我回丰台住,丰台的家阴郁、沉闷,和姐妹们彼此生疏,我不怎么说话。我妈是个衣着考究的人,每天下班,她也不怎么说话,偶尔说一两句话,说时和颜悦色,突然之间脸就耷拉下来,下巴颏抵在胸前,凶巴巴地盯着你,整个房间便窒息了。爸在家时,妈不怎么和他说话,因为爸吃素,饭也分开做。偶尔有事要说,两个人便低声地说,说着说着,爸就愤怒地吼一声:不行!妈就不吭声了。见过几回这样的争吵,我多少听明白了。妈这个人一天到晚想的事情,是自己小家的利益,她在维护小家利益时,会妨碍父亲照顾奶奶的利益。每到这时,拙于言辞的父亲最后往往吼出:不行!妈知道父亲的为人,她之所以每天差不多都上演这么一出,可能想在漫长的生活中用这种法子折磨父亲做人的信念,最终改变父亲的信念。面对这样的言语折磨,父亲变得日益沉默寡言。跟我们这些子女,他也很少说话。骨子里父亲是个腼腆的人。他几十年的日子就是上班——下班——发工资——给奶奶送钱——回丰台。

父亲有没有他自己的爱和初恋呢?我听家人提过,少年时代的父亲喜爱当年住官帽司胡同时邻家的女孩素贞,两家好像也订了亲。后来我家败落了,父亲当了工人,素贞家境优越,又上了大学,亲事就不了了之了。不过二人的友谊一直保持到老。在父亲的遗物中,有一帧素贞送给父亲的照片,背面写着:

送给志良永念

亲爱的好友素贞

青梅竹马的恋人考上大学后,大学成了父亲改变家庭命运的一个期盼。他把大学梦寄托在四个弟弟身上,二弟天资聪慧,中学毕业后,为了减轻大哥负担,自己偷偷报考了中专。中专只上两年,还有助学金,可以减轻家里负担。为了二弟的选择,父亲郁闷了许久。三弟身体薄弱,勉强念完高中;四弟生性顽皮,只考了电力机车学校;五弟勤勉好学,可是在他高中毕业时,爆发了文化大革命,大学停办了。苍天与人事注定不让父亲如愿。

当初妈这样的人怎么看上小学毕业的父亲呢?可能有三个理由,一是父亲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对女性具有吸引力;第二父亲是个不错的业余足球队员(国家二级运动员),他所在的队曾获北京业余足球赛冠军;第三父亲虽是个工人,可他干的是工人中较体面的职业——火车司机。

父亲60年生命史最困难的一段是文革时期。那时各单位都成立了造反组织,能说会写的母亲不甘寂寞,加入了一个组织,并担任了一个小头目。在革命搞得如火如荼时,夫妻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痕:母亲找了个志同道合的相好。她一面进行热火朝天的革命活动,一面进行热火朝天的婚外恋活动。后来,在派别争斗中,她所在的一派失势了,在一次她与那个男人在我家搞地下活动时,被回家的父亲碰上了。1991年4月7日是个响晴白日,上午10点多钟,我正身体健康、兴高采烈地和搭档大马塑造一个表情端庄的女人民教师。这时,我的126BP机叫了起来,那声音仿佛比平日高出许多。我满怀怨气地拨通公用电话,我弟弟小龙焦急的声音从那头窜过来:“爸病了,在铁路总医院,你快过来,打的过来!”

我心里一阵颤抖,几乎是小跑着来到马路旁,这会儿那廉价面的一辆也不见了,我打了一辆对于我而言过于奢侈的夏利。记忆中,直到1991年4月7日之前,我从未打过出租车。连面的也没打过。

眼前阳光灿烂人来人往,脑海里一片空白。车载着我来到铁路总医院门口时,小龙迎上来,扒着窗口带着哭腔说:爸死了。我见他悲痛的闸门就要打开,便冷静地说:噢,看看去吧。

这天是周日,没什么人看病,我们走到一条昏暗的走廊中部,我妹妹萍子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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