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邸,天色微凉。
钟离颜刚换完衣裳,正想躺下去休息一会儿,尉迟景便回来了。
钟离颜透过窗,放眼望去,只见他面无表情却寒气逼人,明明是三月天却冰冷无比,寒意刺骨,那阵阵寒气直刺人的心骨。
“这位是慕容三小姐——慕容羽小姐,在府做客几日,切不可怠慢。”跟在尉迟景旁边的小斯语气严肃的开口道,仿佛在暗喻着什么。
周围的家丁听闻后面面相觑,继而一一颔首,对着慕容羽行礼。
而尉迟景视线一直凝视着站在窗边的她,眉宇间寒气逼人,慑人十分亦深不可测。
他,竟把慕容羽带回府?
当真要纳慕容羽为妾?当真日后想要休了她的心思?
当真……如此迫不及待?
钟离颜凤眸一转,将视线落在了慕容羽身上,只见她轻轻地把头依偎在他的怀里,绽露着娇羞,享受着安逸。
钟离颜背后的她双手倏地紧握,铺天盖地而来的思绪快将她淹没。
青楼初见时静听她抚琴的尉迟景,大婚时对她以礼相待的尉迟景,小心翼翼扶着她下马车的尉迟景,带慕容羽回府的尉迟景……
不知不觉,她对他已有那么多记忆。
记忆的画面在她脑中回放,一幕一幕。
他,尉迟景,瑾国太子,寒眸深邃,没人能猜透他的想法,时而漠然,时而冷峻,时而深不可测。
说到底,他俩终究是一类人,习惯了在人面前佩戴面具,将真实的自己掩藏起来,可是当互相面对时却又是欲盖弥彰,因为他们看到了铜镜中的另一个自己。
此时,依偎在尉迟景怀里的慕容羽嘤咛一声,“景哥哥,我们回房罢。”慕容羽对着尉迟景娇羞的一笑,女儿家的媚态尽显无遗。
钟离颜没有错过慕容羽嘴边勾起的浅笑,她眨眨眼看着钟离颜,好似打了胜仗般得意。
慕容羽的话刚一落下,钟离颜便望着他们走向一旁的厢房。
太子府内,一片灯火通明,月下,那个坚毅挺拔却又孤独的背影,好似紧紧牵制着她的视线,即便他已经走了很远,已经不见。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钟离颜迟疑片刻,穿上外衫,往府内的梨花林走去。相比慕容府,太子府的梨花开得更为娇颜动人,更为唯美凄凉。
一路上,钟离颜脚步微顿,留连光景惜朱颜,黄昏独倚阑,说的便是此情此景罢。
她望着满地的梨花,唇边不禁莞尔,抬手折断一枝梨花。
幽静的太子府里,梨花林处,女子手上拿着晶莹剔透的梨花枝,所谓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这般瞧着她的背影,好似女子孤立在寂寥深处,宛若消瘦了思念,却非关风月。
女子不知道的是,不远处亦伫立着一名男子。
那名男子抬眼,瞧着远处飘落的梨花,竟白净得刺眼,已该是入春的时节,却仍是飘着零零落落的雪瓣。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梨花瓣飘落在他指尖,他轻轻一握,骤然幻灭在温热的掌心中。
他深邃的寒眸一瞬不瞬德的望向她,如果可以,愿拿一切换她笑靥如花,但绝不是江山……
身为瑾国的太子,怎可为儿女情长而误了大业……
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风,男子思绪浑然一怔,被这冷风吹醒了心智,良久,转身大步离开。
梨花树旁的女子,依然静静凝望着成片的梨花,神色淡然清冷,又一阵急风袭来,她略微动了动身子移步。
罢了,弹指流年,她已嫁给了他,当真要较真的话,便是丢了心,迷了心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