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清楚自己刚才从水面上看到的那个影子是什么,但老船夫这竹竿落下的位置,应该正好就在那黑影之上。
当雨点之中的那个黑影出现时,我的心里顿时生起了强烈的不安,可是最终也没能阻止那根竹竿敲打在水面上,在激起一阵浪花的同时,一串如同放炮竹般的脆响立刻从水面传来。
原本握在老船夫手里的竹竿,从最右边敲进水面的位置开始断裂,爆开的竹片一路眼神至老船夫的手心,最后带起强大的反弹力,将那老汉整个挑飞进了水中。
“哗”的一声,刚才还坐在船中央的老汉,直接化成一道黑影落入了水中,连同着他手里的竹竿完全被吞没在水面之下。
见到这一幕,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踏在了船舷上,然后脚下一蹬,顿时就朝水里钻去,只是在冰冷的水流完全将我吞没之前,隔着水声我仿佛听见了一声呼唤。
“方缪……!”
那声音听起来如此的熟悉,一如当时在那片桦树林中救了我一命的呼喊,可是脑子里还没能将两者进行对比,我就感到眼前的一切都完全变得模糊,自己全然已经落进了水里。
扑腾着将脑袋露出水面,我顾不得还坐在船上的那个女人,朝着老船夫落水的位置拼命游去,任由大雨在水面激起的水雾,将我的视线完全模糊。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我完全不担心那老船夫的安危,因为人家可是长年生活在这片水域的当地人,论水性的话也不会比我这个湘江河边长大的伢子差到哪去。
可是刚才那老汉被船上的女人做过了手脚,神情完全恍惚,根本就不可能有正常人的反应能力,说不定这会儿落水以后,他还握着那竹竿在水里划着呢!
游到了印象中那老汉落水的位置,我猛的吸了口气,然后一头往下潜去。
本来这湿地的水就算不上清澈,又加上头顶丝毫都见不到太阳,所以我这一下进了水中,视线立刻就变得更加模糊了,出了一点点昏暗的光线,就只能看到那些泥土和水中漂浮物在视线中形成的黑影。
因为没有了视线的支持,我只能双手在水里胡乱的抓着,身子不断的往更深处潜去,但是除了冰冷的水流之外,我所能触及到的,也就只有那些在水里浮动的水草树根之流。
感觉到体内的氧气急剧的消耗,原本冰凉的水流也开始变得有了一丝温度,我知道这是自己的体温正在迅速流失所造成的,等到一口气快要到极限的时候,我也终于开始往水面上方游去,打算换过一口气之后再下潜。
等到我终于浮出了水面,嘴里狠狠喘了几口气,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泥水,却突然发现有点不太对劲。
记忆中我潜入水里的位置,应该就是一片茫茫的水面,唯一有印象的是一棵从水下生长出来的大树的枝桠,因为长期泡在深水之中,早就变成了一束枯枝。
而且身后不到十米的位置,应该就是我们坐的那条扁舟,可是现在浮出水面,所看到的却是一排伸出水面的枝桠,身后也全然看不到半点船只的影子,更别说那个被我丢在船上的女人了。
水面的浪涛还在不断冲击着我的身体,使得我最后不得不抓住一根树枝,防止自己被冲到更远的地方。
雨点越发的密集了,落在水面上,使得我眼中所看到的只有朦胧的水雾,耳朵里也只能听见雨落在水面上哗啦啦的响声,我肯定自己应该是在水下,被水流带着身体冲到了远处。
可是究竟冲了多远,我现在又身在何处,还有那老汉和船上的女人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这一切我就无从知晓了。
如果说刚才我是顺着水流被冲走的,那我现在也就只能逆着水流往回游。
将身体完全没入水中,只留下口鼻在水面之上呼吸,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体温的流失,可是水面上的波涛实在太大,这逆风又逆水的,使我的速度慢到了极点。
想起刚才要不是那女人强行让老船夫继续前行,又哪来后面这么多的事,我的心里已经无数遍的将那女人骂了个肠穿肚烂。
人家那老汉不过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船夫,要不是碰上那姑奶奶的话,怎么可能会遭遇到这么些变故,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说,这又多多少少跟我有着撇不开的关系。
所以当时我这心里,实在是又急又气又自责,然而这都没有用,当下我只能先找到那扁舟,或者继续潜入水里搜索老船夫的踪迹。
不断在水里扑腾着,我最后还是决定先找到船的所在,然后想办法跟岸上的景区人员取得联系,再对老船夫进行搜救,这样一来应该找到那老汉的几率也更大一些。
主要是如果我自己闷头闷脑的这么找下去,说不定到时候找不到那老汉,最后我还会因为体力和体温的流失,最终连同自己的小命也丢在了这水里。
而且,对于刚才所看到的那个黑影,以及将老船夫挑飞进水里的那个东西,我的心里还有着隐隐的恐惧。
虽然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可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至少那不可能是拉市海里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