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赤诚去结交朋友。从一件小事即可见一斑。他的一个朋友举家离开北京南归,他亲自去联系马车,查找好路线,从哪里走最安全,最顺利,路上要怎么做他搞得清清楚楚。按照他的安排,他的那位朋友一家安安全全回到了家。
他曾经说过,朋友关系到一个人一生事业的成败,所以要小心选择朋友、要真诚相待朋友。曾国藩的很多朋友都是穷朋友,特别是他们在北京谋职期间,常常周转不过,但凡他有点余钱,就借给了朋友。1852年,他母亲去世的时候,就有好几位朋友欠他的钱。当时他家办丧事急需用钱,如果向他们讨还,他们也没有理由推托。可是曾国藩并没有这么做。他写信给曾纪泽说:
他人欠我账目,算来亦将近千金。惟同年鄢勖斋敏学,当时听其肤受之朔,而借与百金,其实此人并不足惜,今渠已参官,不复论已。此外凡有借我钱者,皆光景甚窘之人。此时我虽窘迫,亦不必向人索取。如袁亲家、黎樾乔、汤世兄、周荇农、邹去阶,此时皆甚不宽裕。至留京公车,如复生同年、吴镜云、李子彦、刘裕轩、曾爱堂诸人,尤为清苦异常,皆万不可向其索取,即送来亦可退还。盖我欠人之账,既不能还清出京,人欠我之账而欲其还,是不恕也。从前黎樾乔出京时亦极窘,而不肯索穷友之旋,是可为法。至于胡光伯之八十两,刘仙石之二百千钱,渠差旋时自必还交袁亲家处,此时亦不必告知渠家也。外间有借我者,亦极窘,我亦不写信去问他。
自己困难,别人更加困难,曾国藩设身处地替朋友们考虑,特别是对几位当官丢了差事且受到处罚的,根本就没有打算再向他们要钱。对那些光景特别窘困的,即使他们送钱来,也不能要;那些可以还得起的,也不将母亲去世的消息告知。特别令人感动的是,当时他在赴江西担任主考的途中,虽然半途回湖南了,但是江西官场还是没有忘记给这位乡试主考官送1000两银子的丧礼,曾国藩从中拿出500两来还账。这种济人之所急、解人之所困的处事艺术,体现的正是真诚的为人艺术,是一种能够感动人、吸引人、团结人的艺术。他的好朋友们后来能够追随他,为他所用,这是根本原因。
曾国藩很注意生活中的细节、小节,并且常常用诚来衡量。曾国藩出生、成长于农村,其祖父“早、扫、考、宝、书、蔬、鱼、猪”的八字诀一直深深地影响着他。他一直用这八个字教育自己的子弟,也将他们引用到治理军队,管理追随者。他有一个习惯,清早起床吃饭。吃饭的人包括幕府中的工作人员,吃饭时商量一些事情。这已经成为惯例。大家都能自觉遵守。1859年,李鸿章来到他的幕府,对这种早起早吃的生活习惯还不太适应,有几次,李鸿章总是不能按时来吃早饭。曾国藩严肃地说:“少荃,此间唯有一诚字。”受了批评的李鸿章以后就特别注意。这本来是一件小事,但是曾国藩却把它提升对到“诚”的高度。在他看来,只要心诚,早起吃饭这样的小事是很容易做到的。
对于追随者,曾国藩一直是非常诚恳、关切的。不仅关心他们的成长,也极其关心他们的身体健康、生活状况。有困难的想法接济,病死战死的给予抚恤。唐桂生是他的老部下,在皖南的时候一直跟着他。1859年祁门形势非常紧急的时候,唐桂生率领的一支湘军,就一直坚守在那一带。曾国藩大本营转移到安庆后,唐桂生所部仍然驻扎在皖南徽州一带。1865年5月徽州、休县湘军闹饷,唐桂生的哥哥唐义谟受到牵连,遭遇审讯,惊恐过度,精神裂变发了疯。对此,曾国藩一直关心着。他专门写信询问有关情况,表示关怀之情。信中写道:
其家近状何如?颇有馀资足以自赡否?易芸陔当知其详,乞细询见示。仆待部将不尚姑息,间失之严,自不能无怨言。所自信者,患难相恤之念历久不忘。唐家如果太苦,尚当设法周济之。
对于自己患难与共之人,“患难相恤之念历久不忘”,体现的正是一种待人至诚的心理。很多领导者有怀旧心理,对那些过去和他们共过患难的人长久不忘,过去用的东西舍不得扔掉。曾国藩就是这样。莫祥芝得病,要求见他,他马上接见,看见病人“语言时明时昧”,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后来他的弟弟莫子思来营效劳,曾国藩照应周全。一些来营效劳的人,特别是那些有才华的,一旦因故去世,曾国藩不仅表现出极大的关心,而且对他们的去世深感惋惜。零陵人黎宗铭死后曾国藩送给奠仪银二十四两。他尤为感到可惜的是失去了一个优秀人才,他说黎宗铭“聪明警敏,字仿左季高体绝肖,志趣高亢。方期渐进于诚实,遽以疾殁,殊为可惜”。有一个叫成章鉴的武弁,得病去世,曾国藩“不胜悲悼”。“成以武弁而知忠义爱民,谋勇兼优,方冀其继塔、杨而起,不意其遽逝也。”一个普通的武弁,职务是最低的了,就像村里的组长那么小的职务,这样一个人病逝了,作为两江总督的曾国藩还这么关心,可见其至诚之心。
正是这种至诚之心,使得当时天下英才很多聚集于曾国藩的麾下,为其所用,共同创造了大事业。
用诚驾驭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