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口号,不付钱给懒惰的欧洲之猪,以及反对亚、非、中东外来移民。这个听似疯狂的极右派政党却在以社会福利、创新、和平著称的芬兰从原本仅5席国会席次,陡增近8倍赢得39席。“真芬兰党”的出现震撼全欧政坛,其景宛若1931年的纳粹。欧盟要往前进,本需建立更紧密的联盟;但现在看起来却是倒退中,朝部分解体之路走。
然而正如我们的人生,往事不可能如烟;欧元区寻梦12年的过程中,德法如今已难完全脱身。根据欧洲央行统计,希腊千亿债务只有三分之一由希腊本地银行持有,三分之二均曝险于德法银行。欧元区4月份全区失业率高达9.9%;欧盟27国失业人口高达2254.7万;一切看起来皆十分破败。而希腊、葡萄牙等国早已将它的财政危机,通过共同货币机制财政秘密转移至欧盟核心大国德国央行;它是“欧洲之猪”最主要的债权人。希腊若违约,不只希腊银行体系崩溃,也同时丢下大批债务予德国央行。而且全欧市场信心将如雷曼倒闭般,滚雪球地把危机迅速扩大至葡、爱、西班牙。到了爱尔兰,国债至少6000亿欧元,已超过欧洲央行可承受范围。这是为什么,欧洲财长再怎么愤怒,也得堵住希腊灾难的原因。小洞不补,堤防整个崩溃。现在后悔加入欧元区,已为时太晚。
欧洲过去半个世纪所以如此不顾一切地进行欧元整合,被巴菲特形容为“一场看不懂的电影”,全因欧洲人很难忘记荣耀的过往。从15世纪起,巴黎已是世界第一大都。尽管1895年美国已跃居全球第一大工业国,拥有全世界工业产出的29%;但这场征服与耀眼的17、18、19世纪的欧洲成绩单大不相同。根据统计欧洲巅峰霸权时刻,国际60%的进出口羊毛、半数小麦、半数肉品以及大部分茶叶都是欧洲人的“专利消费品”。20世纪中叶随着殖民帝国的瓦解,王侯日子不再;新欧洲的面貌,才开始残破不堪。在塞纳–马恩省河畔,游民与圣母大教堂并存;旧欧洲与新欧洲,始终如魅影歌声般纠缠交结。
我举一个与酒有关的有趣例子,谈欧洲荣耀的不了情。20世纪70年代之前,欧洲人始终相信“佳酿”一定得来自旧世界;法国人不但对美国加州纳帕(Napa)的葡萄酒嗤之以鼻,甚至高傲到毫不在乎地参与一场准备把美国人的白酒踢到下水道的欧美英品酒大会。法国人一直相信,“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一定来自法国”。在一个魔力打造的国度,这里诞生了众多的酿酒天才,累积数百年的经验;迷醉的酒酿世界中,法国人是永远的主宰者。
1976年巴黎品酒会上,一场由英国人举办有点逗趣的赏酒大会,加州纳帕的红白酒,竟打败了法国。《时代》杂志驻巴黎记者吓了一跳,写下了影响深远的报导,“上周在巴黎……加州人打败高卢人。”法国人大怒,破口骂评审及办法皆不公。十年后1986年,欧美再比一次,竟然还是加州纳帕酒获胜,名列一、二;法国红酒只分居三、四、五名。
欧洲的盛宴一延再延,正如他们的晚餐,夜间九点起宴,凌晨才散席。如今一切景象皆揭露愈来愈赤裸裸的答案,Party is over。属于欧洲的荣耀,只能停留历史。过去从世界经济中获取不成比例的好处,如今欧洲人只能认知那王侯般的生活,史无前例的社会福利水平,只是欧洲长期剥削殖民地换来的优势。
风华早该冰消瓦解。
声望卓越的西方哲学家柏林(Isaiah Berlin)曾为20世纪作了一个总结:“我的一生……历经20世纪,却不曾遭遇个人苦难。然而在我的记忆之中,它却是西方史上最可怕的一个世纪。”
多么欧洲的观点;东方人听了刺耳。只想告诉欧洲人,你们的磨难尚未完成;如果欧洲不走出王侯破灭的梦幻,欧洲还有更大的苦难。
欧洲白人,好命太久了。
2011年6月6日
①即《欧洲联盟条约》,于1991 年12 月9 日至10 日在荷兰的马斯垂克举行的第46 届欧洲共同体首脑会议上签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