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将自己的祖先塑造成神,王室才是高卢万世之主。在中国,流氓刘邦可以被说成是斩白蛇而受天命,在西欧面目狰狞的克洛维当然也可以被描述成虔诚的基督徒。
克洛维地下有知,可瞑目矣。
不过,这位法兰西万世之祖统治下,西欧根本就没什么金融可谈,法兰克族连自己的文字都没有;至于货币,克洛维把罗马贵族都打到农村老家了,没有交易,也就没有货币。
尽管如此,真实的克洛维对欧洲金融乃至经济的贡献仍然是巨大的,只是表现形式并非货币。应该说,正是在克洛维手中奠定了西欧社会基础,只是这个社会基础不可能允许君主专制存在,却是现代金融体制的根本。
克洛维第一个意义深远的行为是,建制封建,封建封建,封而建之。
对于嗜血的蛮族来说,锋利的法兰克战斧不可能使欧洲永远臣服,法兰克人冲入西罗马时,也根本就没有自由和公民的概念,法兰克人当时还处在氏族社会,本来就很自由。
自由的原始社会骤然建立了庞大的统治区域,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统治。
抢劫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所以,克洛维没有亏待弟兄们,大块吃肉、大秤分金,有钱同使、有饭同吃。他不断把征服的土地、农民分封给廷臣、将军和亲属,这些人统称领主。
领主向国王效忠。
领主也很慷慨,他们再把土地分封给另外一帮人。但这些人不需要向国王效忠,他们只需要效忠领主。
不慷慨不行啊,不慷慨谁给你卖命?
领主的属下叫做骑士,骑士之下还有更细的分封,战乱的中农民不得不依附于新的领主或者骑士,以求得保护,这逐渐形成了西欧政治经济制度发源--领主制度。
克洛维的本意是通过分封控制整个王国,只是他分封的领主在领地内其实和他一样:他是大国王,领主都是小国王。地方封臣对中央具有相当的独立性,领主在领地内拥有司法、行政、军事、税收等权力,国王本身只是一个大领主。
为了获得领主效忠,国王必须授予小国王权利,这些权利最终成为终结王国专制的根本。他们的国王和王国实在是太小了,任何几个国王联合起来就可以和大国王对抗。在西欧历史中,克洛维王朝被描写为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其实不过是一群农场主骑着马乱晃。那些著名的战争最多不过是万把人,拿到当时的中国,说成是宗族械斗还差不多,不可能形成一个真正绝对集权的统治中心。
以封地为中心产生的“领主-骑士”关系实际上是一种契约关系:领主和附庸分别承担责任和义务,领主要负责在战争中保护附庸,附庸必须为领主提供兵役和助金。
这种制度中,封君对封臣有管辖权力,而对封臣的封臣不再具有约束能力。
换句话说可能更清楚,A在土地a上可能是B的封臣,但B同时也可能在封地b上成为A的封臣。这是一种极其混乱、复杂的封地关系,按东方思维很难理解,因为其中没有绝对的臣属关系。
一个人怎么能既是自己上级、甚至是上级的上级,同时还是自己下级、甚至是下级的下级?
本来就不能理解,因为,维系封建关系的是契约,不是权力。一个省部级企业不可以归地厅级企业,但可以和其他地厅级企业签合同(非下属单位)。
所以,马克思所谓封建社会,专指西欧而言。
有人说我们是几千年封建社会,我始终对此有所保留,我们历来是皇帝集权,无封,又如何建?
西欧封建农奴制度下,封臣不再生活在公共环境下,而是处于相对孤立的状态,私人生活占据了主导。在个人空间内个人意志就是一切,这无疑是一种进步的社会发展模式,在西欧的发展历程中这种精神得到不断强化。虽然,这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贵族,但这种生活方式却成了人们追求的目标。
这种个人主义使西欧地区进入了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每一个领主都可以独立创新、试错,从而成功制度不断被模仿。如果附加外部挑战,整个试错过程非常缓慢和痛苦,这种制度不能在短期内集中资源,进而应对外部挑战,尤其是军事挑战。
如果地缘上西欧临近一个强大的帝国,西欧历史一定会被改写,然而阿尔俾斯山和拜占庭阻挡了波斯帝国西进,西欧获得了一个良好的试错环境。
第二个意义深远的影响,皈依基督教。
如果有人告诉我,试图建立专制的统治者有信仰,那我宁可相信芙蓉姐姐是真的天生丽质。
克洛维是在一次战役中先输后赢(与阿拉曼人战争的托尔比阿克大捷),发誓如果上帝能让他赢得这场战争就皈依基督教。种种偶然的机会,克洛维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战后率全体战士皈依基督教。
那,都是传说(胡说)。
克洛维皈依基督教肯定是经过长期考虑的,不可能因为一次誓言。因为克洛维皈依的并不是高卢或者巴黎的基督教流派,当地的基督教流派并不被罗马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