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意义上而言,他收购科龙的成本远远大于3.48亿元。因此,在北京长城饭店的一次记者见面会上,他不无沮丧地说:“有人说我一战成名,但是我成名的代价太大了。3天之内损失了13个亿,我是今年商界最倒霉的人。”
尽管入主科龙手段暧昧,不过持中而论,顾雏军当家后却展现出他拯救科龙于危难的决心与高超手段。自潘宁之后,他也许是第二个真正把科龙当成是自己企业的人。
他对科龙的基本判断没有错。尽管这是一家内部已被掏空的企业,但是销售网络依然健全,品牌形象仍无大损,其在制冷行业的技术领先地位还没有丧失。所以,只要进行严格的成本控制和优化管理,它还是一个可救之局。于是,进入科龙后,他迅速展开了“顾氏新政”。
他先是在成本控制上下猛药。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花科龙的一块钱,里面有我顾雏军的两毛。”经过前面这些折腾,科龙的内部管理已乱成一团,管理失效、内贼牟利的现象比比皆是。顾雏军铁面行事,重整秩序。他先将财务统了起来,然后对科室部门进行撤并,在部件采购等容易产生腐败的环节上实行透明化。这些措施一实施,半年采购5000万元的部件成本就比以前节省了1000万元。他还大砍行政和营销预算。据《红黑科龙》一书作者何志毛记录,徐铁峰时期,副总裁以上坐的都是奔驰车,每年每车的维修费近20万元。
顾雏军入主科龙半年后,同类车辆的维修费同比下降了70%,而营销部门的营销费用则比以前下降了30%。在生产一线,他大力推行“价值工程”,对产品的功能和性能进行全面剖析,剔除过剩功能,从而合理节约原材料或加工成本。有一款F型电冰箱产品,经他重新规划流程,每台成本就下降了70—80元。在公司中高层会议上,他说:“我来了,能够毫不留情地处理问题。要么你能降低成本,要么你下课。过去有人打招呼,你不能不给面子,现在连打招呼的人都没有了。”他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跟随他进入科龙的干部说:“你们一定得搞好,否则,我跳楼之前,得先把你们推下去。”
顾雏军的效率之高让人吃惊。在到任的第三个月,他就推出了两款新产品:分立循环电冰箱和制冷高效电冰箱,其广告口号颇似当年他做小康空调时的耸动性语言——“全球电冰箱划时代技术”,他声称采用了格林柯尔制冷剂的新电冰箱在能效比上大大超过了全球公认的日本节能电冰箱。同时,他将旗下的华宝空调全面拉低价格,降幅高达40%,以价格战的姿态重新卷入激战中的市场。电冰箱、空调原本就属同一营销渠道,靠高科技概念拉抬科龙电冰箱、用超级低价的华宝空调刺激经销商,这显然是一种非常高明的整合策略,一拉一冲立见成效,一度委靡的科龙产品重新回到市场主流行列。
在他的强势领导下,一大批科龙旧臣纷纷离去,而企业运营则日渐正常化。从他正式上任的2002年3月起,半年之内,科龙内部设置从11个部门缩编为7个,科室从34个变为22个,查出内部违规款项2.6亿元,空调成本下降了25.3%,电冰箱成本下降了40.6%。也是在这半年里,顾雏军头发白了一半,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几乎老了10岁。2003年度中报披露,科龙电器赢利1.12亿元,一举扭转了几年来亏损的局面。
顾雏军出事之后,有很多媒体记者接触科龙人员,尽管他们对此人褒贬不一,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在成本控制及铁腕管理上的用心颇为认同。
造系运动:并购催生霸王梦
在顾雏军入狱之后,很多人一直在猜测他收购科龙的动机,试图从一些蛛丝马迹中论证他的阴谋。
当一个企业家开始实施一项重大投资决策的时候,影响他作出决定的因素往往是多元的,有战略理性的决断,有逐利的冲动,有迎接挑战的激情,也有如火欲望的驱使。当顾雏军收购科龙的时候,他也许并没有很清晰的进退规划,他只是直觉地认为这是一块被低估了的“蛋糕”,或者,仅仅是经营科龙这样的明星大公司已足以满足这个极端自负者的虚荣心。
他入主科龙后的种种行为表明,他渐渐地喜欢上了这家公司。在中国商业界一直籍籍无名的他很快找到了领导一家大公司的领袖感觉。有一次,他很感慨地说:“有了科龙,我可以与伊莱克斯的老板平起平坐。没有科龙的格林柯尔,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系统;没有科龙的顾雏军,就只是一个三流企业家了。”在接受《中国企业家》记者采访时,他说:“如果我有一天老了,走到街上有人说,这个老头是做电冰箱的,他对中国电冰箱产业还是作出了些贡献的,那我就没有白做。”
这番话颇为煽情,当他说出来的时候,一定也被自己感动了。然而,言犹在耳却很快被风吹散,他没有专心地成为一个做电冰箱的人,欲望——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内心之魔——让他很快踏上了另外一条冒险之路。
观察20多年来的中国企业败局,可以发现,很多企业的崩塌都不出意外地与两个因素有关,一是违背了基本的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