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金魁的屋子里出来,程苗苗伸长脖颈向骨科病房望了望,有病人家属端着骨头汤出入,诱人的香味飘散开来,病人们都或躺或立在聊天,也看不出来那个像是韩金魁口中的野兽吴林,最终还是摇摇头离开了。
虽然不太服气郑副队,但他说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像这种地下世界的王者,没有足够的证据贸然接触除了增加对方的警惕心之外,不可能取得什么收获,倒是被刑事拘留的王天喜可资利用。
林峰县的看守所在城区往西几十里的糊涂岗上,程苗苗稍微费了一点劲,利用上级刑警队警员身份和看守所所长磨了半天牙才被允许见到王天喜。
矮小黑瘦如同胆怯的老鼠一般坐在椅子上,就像村子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被沉重生机压迫的老头,哪里有一点黑社会分子应该具备的狡诈凶狠的外貌,程苗苗有些疑惑了。
“你叫王天喜?”
“是。”
“为什么被刑事拘留?”
“因为开赌场和非法同居?”
“非法同居吗,案卷上可说你是强奸罪!”
“是有人害我……矿区里到处都是五十一次百元一夜的漂亮姑娘,我为什么要强奸一个不算好看的饭店服务员……虽然我没什么本事,可是并不缺几百块钱。”王天喜翻着白眼说。
“喝……”程苗苗被反问的哑口无言,不过想想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争论王天喜的强奸罪名,换了比较温和的口吻继续问道:“吴林的手下除了你,还没有其他人?”
“有啊。”
“谁?”
王天喜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程苗苗心中一阵烦闷,这才知道这个看似善良老头的家伙也不是一个易于之辈,进一步说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以算你立功表现。”
王天喜睁开眼睛看看站立在一边的看守所所长。
“算立功表现。”所长点点头。
王天喜开口说:“其实我早就交待过多次了,吴林手下同样开赌场的还有吴圣和康明,可是你们警察并没有抓到他们,问我多少次也是白费力气,我可不知道他们具体藏身在什么地方,一个个奸得跟猴儿似的。”
这也是王天喜口供上有的东西,没有多大的价值,程苗苗诱导说:“你想一想,除了他们还有没有和吴林一个档次的能够统领全局的人物?”
王天喜歪着嘴问:“统领全局?”
“就是能够和吴林一样,能够完全调动你们这个团伙拥有的所有人力物力资源?”
王天喜更加迷糊了:“警官,你说话怎么和我们老大吴林一个味道啊,嘴里尽蹦一些听不懂的新鲜名词。”
程苗苗一阵郁闷,不过这也提醒了她:“对,你们团伙里还没有像我和吴林这样说话比较文雅的人。”
“这叫文雅啊?”王天喜恍然大悟:“吴圣经常说这叫装逼……警官你别生气,我们这些人说话比较直,可都是不折不扣的好人。”
“你们还是好人?”程苗苗更加郁闷了。
王天喜拍着脑瓜仔细想了一番说:“对了,警官还真有你说的这么一个人。他是吴林特别看重的,说话就你这味道,虽然他也尽量学着我们说粗话,可是一点都不自然,我们私下里经常取笑他。”
“他叫什么名字?”
“韩飞!”
程苗苗把这个名字记到本子上:“为什么不敢当面嘲笑他。”
“吴老大看重他呗,经常说这小子如何如何能打,和韩老虎一个级别的。我觉得不像,就是一个学生娃,说不定连毛都没长呢……那一次喝酒之后,我们都去找姑娘,那小子也去了,不过你猜怎么着?”
“好了。”程苗苗站起来制止了刚刚打开话匣子的王天喜:“所长,把他带下去吧。”
“这就好了,我还没说完呢。”
“好了,下去。”程苗苗沉声重复道。
王天喜差点被憋出内伤,被带下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那小子竟然搂着洗浴中心的娘们流泪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告别了看守所的所长,程苗苗开着车向武邑镇驶去。
虽然林峰县到武邑镇有着直通路,刚出县城的时候路面平整光洁,坐在车里简直是一种享受,可是到了武邑镇附近那可就变得坑坑洼洼,雪弗兰低底盘设计的弊病就显现出来,听着底盘被划的嗤啦声,程苗苗一阵心疼。
这可是自己上大学父亲送给自己的礼物,开了四五年什么毛病都没有,别出一趟乡村机器有了裂缝,那可太不划算了。
在武邑镇的派出所简单了解了,才发现这个韩飞果然不是一般人,没有父母,爷爷刚死,家里一个亲人都没有。这简直是混黑社会的绝好条件,可遇不可求的超级光棍。
程苗苗再次坚定了心中的判断,觉得很有必要面对面查一下韩飞,所长很是为难,毕竟上级机关没有协查通知,怎么可能擅自出警,不过程苗苗再次施展出软磨硬泡的功夫,所长终于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