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明亮的大开间被隔板分割成无数个小方格,根据你职位的不同,格子的大小就略有差异。
云子宁挪挪椅子伸了下懒腰,椅背抵到后面的隔板时,腿在桌子下还能够到前面的横板。心里腹诽,狭小的空间,连思绪都被挤了。
贺瞳透过双层玻璃门,当她看到云子宁在仅能躬身挪椅站立的小格子里看文件时,大大惊讶了一番。原本想问问儿子如何安排云子宁的工作问题,但又想着这些事,父母还是不要太过干涉的好,可现在看来,也没想到他这么狠心。
揉了揉眉心,径直走到洛慕风的办公室,手机他有借口不听,董事长的座机你就没理由不接了吧。
洛慕风见推门而进的妻子脸色微愠,高跟鞋与大理石地板的碰撞音调被偌大的办公室升高,正想问明来意,却见她拿起电话拨通总裁办的号码,便也了然。
大手伸过去按了免提,示意贺瞳不用拿电话筒。
“洛瑒,你怎么让云子宁去当个市场专员呢?且不说她身份特殊,就凭她的学历”
“妈。”
贺瞳的话锋被洛瑒不耐烦地剪断,“公私分明,她现在叫云水心,洛氏集团一名普通职员。不是云子宁。”
贺瞳左手手背托着右手手肘,也似在托着一颗被点燃的地雷不让它爆炸。“你的做法让云家怎么想。”他不想结这门姻亲,难道生意也不想做了吗?
“这是云子宁亲口答应的。”
贺瞳惊讶地与洛慕风对视了一眼,随即正色道:“她答应不代表她愿意,难道你很愿意让她来洛氏上班吗?”见到儿子这样的处理方式,一看就是十万个不愿意。
“难道我洛瑒的妻子就是个只需要懂得如何当个少奶奶,什么苦都吃不了的千金小姐吗?”
洛慕风和贺瞳俩人同时被洛瑒电话那头压抑着的愤怒惊呆,还在回味着他话里的意思,倒被他一语打断:“没其他什么事就挂了。”
电话筒扣上座机的响声还在总裁办公室里回荡,无奈地靠在座椅上。右手上的绷带白得讽刺,是在嘲笑自己的逃避,还是欲盖弥彰?
“慕风,你看洛瑒他”
“算了,怄气也没用。刚才见你一脸兴奋地去看云家的丫头,以为事情有眉目了。诶,现在倒好,她不生气,你反倒先气起来。”洛慕风坐到沙发上喝茶,神色倒比贺瞳淡定几分。
“你不是没看到云子宁,诶,我还以为洛瑒会把她安排到总裁办。如果云家的人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来这里受委屈,不知道会怎么想啊。”
原本贺瞳还满心觉得这次他们俩会有希望了,可没想到,儿子来了这么一招,算是彻底打破了她刚萌芽的可能性。
“总裁办里有女的吗?”洛慕风揉了揉太阳穴,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儿子连一个女秘书都没有,清一色的男士一直让他们夫妻俩陷入某种尴尬的担忧。
贺瞳看着笔架的美眸突然缩了缩,食指指腹无意摸了摸无名指上那颗钻戒。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自己未来的儿媳,身份低贱了。”
不知为何,从耳膜以上,一直回旋着当初自己问洛瑒原因时的这句话,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突然被某种冷漠甚至憎恶笼罩,变得陌生而可怕。最让她恐惧的是,自己潜意识里甚至觉得,原因没那么简单。
空气里带着的惨白,把丈夫写字台后面的书法版画染得张牙舞爪。什么时候,他们母子之间,竟滋生出这种淡漠的疏离。
很艰难,很艰难地,从肺里挤出一口气。“慕风,我看,我们还是,不要管了。”
“这么快缴械投降不像你的性格。”随即想到儿子刚才冷淡不悦的态度,“我看,他和云家的丫头有可能。”
丈夫这句话仿佛一下子给贺瞳一股电击,垂敛的眉目仿佛在窒息中捕捉到了一缕氧气,连忙问:“怎么说。”
洛慕风见妻子快步走到沙发旁,看着自己的双眼顿时明亮欲噬,倒有点后悔说出口了。
其实他这样说主要是见儿子一点都不买他妈妈的帐,看她失望得心灰意冷了,也只好这般安慰道。否则,她心情不爽连带着自己也郁闷起来。
“你仔细回味他刚才那句话——难道我洛瑒的妻子就是个只需要懂得如何当个少奶奶,什么苦都吃不了的千金小姐吗?”
贺瞳皱着眉心仔细思量了一下,顿时觉得丈夫一言惊醒梦中人,“他,是在试探云子宁吗?”
“我看像。否则,按他以前的习惯,怎么会和相亲对象周旋那么久呢?”
贺瞳被丈夫一说,不置可否,略微思揣了番,“可是,这次我们是想借云氏集团这股东风,把他们这场姻缘的火给点着的。你说他是不是碍于这一点,才暂时,稍微妥协呢?”
洛慕风见妻子一脸期待自己有理由推翻她的假设,只好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带点无奈。
“确实,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主宰改变。但这起码逼着洛瑒去接触云子宁了。你不是说这丫头很优秀和咱们儿子很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