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观看的人,莫不齐声喝采,欢呼如雷。虽有禁军奉着圣旨,禁止喧哗,哪里禁止得住。就这喝采声中,皇姨已经端坐金交椅上,举起凤目,向楼下观看。只见前日在园内无意中遇见的那位公子,立于楼左。那一种堂皇富丽的仪表,雍容华贵的态度,好似鹤立鸡群,可以压倒一切。又见楼右立定一人,有八名家丁,分立左右。皇姨料知必是韩通之子韩淞,但见他裘马辉煌服装明艳也是一位翩翩公子,但是气概人品,哪里及得来匡义呢?皇姨一眼看去,心内早已分出了高下。便有一个侍女,捧着个五色彩球献于皇姨。皇姨纤手接过,轻轻举起,却将球略偏左些,抛将出去。只见那个彩球在空中滴溜溜滚个不已,乘着皇姨偏左之势,直奔匡义那边而去。匡义大喜,忙抢一步,举起双手一接,已将五色彩球,端端正正捧在手中。韩淞的八名家将,见彩球向匡义那边飞去,正要上前抢夺,早被匡义的家将上前拦住,说道:“此事早经圣旨宣谕在前,只凭天命,各不争执,你们如要动蛮便是违旨了。”韩淞的家将,见彩球已入匡义手内,知道抢亦无益,只得懊丧而退。匡义接着了彩球,便吩咐牵过了青骢马。
捧定彩球,由家将围绕着,喜孜孜的回去。那些看热闹的人,见匡义得了彩球,都拍着手大声欢呼。跟着匡义的马,看他回去。韩淞立在楼右,冷清清的,无人过问,愈加觉得羞愧难当。便同了家将上了坐骑,静悄无声的回至家中,将彩球被匡义接去的事情,告知韩通。韩通大怒道:“不为吾儿夺得皇姨,怎泄胸中之气。”当下又传李智商议道:“皇姨抛球之时,不向正中,偏向赵匡义一边抛去。以致彩球被他抢去,这明明是鄙弃吾儿,两下串通,故有此举。吾欲面奏主上,说赵匡胤、符彦卿预先接连,呵通一气,有意将彩球抛中匡义,求主上仍将皇姨判归吾儿如何?”李智道:“不可!主上降旨,本说彩球击中,即为婚姻,两下不准争执的。现皇姨有意将彩球抛向匡义,并无证据。君侯倘若启奏主上,彼有彩球为凭,恐亦无益。”韩通道:“既不能启奏主上,难道一任他们成亲么?这口气如何忍得下去呢?”李智道:“匡义既得彩球,不久便要迎娶皇姨。君侯只要探知他的吉期,预命心腹勇士伏于要道,将皇姨的喜轿抢来,立刻与公子成亲。即使主上得知,生米已成熟饭。皇姨既属公子,也就只得周全此事,不便降罪的了。”韩通想来,也无别法,即使依从李智之言,暗中打听匡义迎娶皇姨的吉期,预备半路抢亲,不提。
单说匡义得了彩球,跨马回府,见了匡胤,告知已得彩球。匡胤大喜,仍请范枢密为媒,行盘纳聘,选定吉日,迎娶皇姨,匡胤乃是精细之人,知道韩通气量狭隘,一心要为儿谋娶皇姨,如今被匡义夺来,一定不肯甘休,必有诡谋,于中捣乱。便命得力家将暗中打听韩通有何举动,家将奉命而去。不多几日,早将韩通听从李智之谋,要在迎娶皇姨的时候,半途邀截的事情打听清楚,报告匡胤。匡胤怒道:“此乃奉了主上圣旨,言明各无争执的。如何行此无理之事,半路抢劫呢?待我预伏兵士,将他们拿住,奏知主上,看他吃罪得起么?”郑恩听了笑道:“这韩老儿,想替儿子娶皇姨,想疯了心了,怎么出此强盗打抢的下策呢?赵兄正该把他抢亲的人拿住,惩戒这老儿一番,以儆其后。”赵普道:“不可和他硬做。我们但戏弄他一番,使之有苦难言就是了,何用兴师动众呢?况且皇城之内,两下争斗起来,必然扰及人民,惊动主上。韩通野蛮无理。我们不可和他一般见识。”匡胤道:“则平之言有理!但不知如何可戏弄韩通,请教妙计?”赵普道:“我们可预备两乘喜轿,令一人假扮皇姨,排着执事,鸣锣喝道,从大路而行;却将皇姨的喜轿,由小道抬归。那韩通不防我们已有预备,必定派人在大路等候。待他抢了假皇姨去,看他还有何法与我们作对?”匡胤道:“此为接木移花之计,免得两个在皇城争斗,惊扰百姓,亦是好事。但命谁假扮皇姨和他戏耍呢?”郑恩拍手笑道:“此事只有我老郑来得。待我坐了轿儿,被韩老儿抢去,好讨扰他一顿盛筵,喝个大醉而回。使韩老儿计谋不成,倒反赔贴了酒菜,岂不开心么?”匡胤等商酌已定,到了迎娶的吉期。
果然由郑恩坐了一乘轿儿,大排执事,鼓乐齐鸣,径向大道而行。恰将皇姨另用轿儿抬了,绕着小道,来至府中。
与匡义参拜天地,结了婚姻,送入洞房。韩通哪里知道匡胤暗中用计,早令心腹勇士数十人埋伏在大道旁,等得喜轿到来,吆喝一声,向前扑来。那些鼓乐人等,以及抬喜轿的轿夫,预经匡胤吩咐,韩通如来抢亲,可将喜轿抛弃,不必和他抵抗。此时见众人扑来,便呐喊一声,将轿儿弃在路旁,四散奔走。那些抢亲的勇士,见喜轿在道旁放着,并不追赶,只将轿儿抬了回来。韩通已令韩淞着扮齐整,一等轿儿抢到,即行参拜天地,将新人送入房中。
赵家若有人来理论,只把府门紧闭,令部兵把守。到得次日亲事已成,看他有何法想。韩通准备好了,眼巴巴的盼望抢亲的人回来,不到一会,已见心腹勇士抬轿而归。韩通知已得手,急命将轿儿抬入中堂。令人开放,搀扶新人出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