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孤倚(沈汐)
掉下山崖已经有整整四日了。有时候我在想。自己也真是命大的可以。那么高的地方跳下。竟然还能保住这条命。
原先被哥哥打断的双腿这会儿还是疼得厉害。环顾四周荒无人烟。只有一潭清可见底的小湖。还有一间像是许久沒住过的小茅屋。
这种鬼地方。半个人鬼影子都见不到更别说是活人了。
“你在想什么。还沒有吃吗。”我的思绪被人给打断。这才想起我并非一个人。那个傻子。他跟我一起跳下來了。
我伸手接过慕容谦递给我的烤兔。张嘴咬下了一小块兔腿上的肉。他拧眉看着我。好像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
“不会大口大口地吃么。”
这倒是稀奇。一向温良恭顺的慕容谦。竟然会对我凶巴巴的。我不由停下了嘴里咀嚼的动作。盯着他直看。
我倒是想狼吞虎咽啊。可是摔下來的时候身上全是被岩壁上的石头割裂的外伤。再加上天气严寒。把伤口都冻裂了。这会儿恐怕是在发炎。浑身都沒了力气。昏昏欲睡。一点食欲也提不起來。
嘴里还生了许多小水泡。这里沒有盐。又沒有蔬果。会得溃病也是理所当然。
见我也不反驳他。慕容谦有些尴尬地一屁股坐在我对面。隔着烧的正旺的篝火。
我竭尽全力逼自己将兔腿啃光。吃饱了饭也总算恢复了一些气力。
这四天里。我跟他几乎沒有说过什么话。他把我当做空气一样。只顾着自己四处去找出谷的路。反正我的腿也断了。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躲在山洞里守着那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燃起的篝火。从天亮一直等到天黑。
对我來说。现在面对慕容谦。已经是种折磨。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已经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是我自己不好。任性妄为辜负了他。他真的沒有错。
明明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可当他说他不相信我。他爱的是姜喜。要娶的也是姜喜。我还是隐隐地恨了他。毕竟宽容不是人的天性。
他不在我眼前也好。省的我像现在这样面对面时不安心。又紧张的要命。
“你为什么要寻死。”自从掉下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与我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題。我有些吃惊的抬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而后我微微低着头。反问了他一句。与你有关吗。
我这种不配合的态度显然是惹恼了他。他猛地站起身。将那堆篝火踢翻。不知道在发什么脾气。
“你说与我无关吗。沈汐。你杀了我父王。我向羽国的子民保证过定会亲手取下你的首级以慰父王在天之灵。你以为你自杀就能解决一切问題。我告诉。我不会让你死。因为你不配那么轻易得到解脱。”
这个男人。真的。是慕容谦。是我往日所认识的慕容谦吗。
忘川之水能够令人忘忧忘情。沒听说过会令人性情大变。
你看。我情愿他不在我眼前的原因就在于此。每一次我们说话都是以这样尖锐的话语告终。我真的累的。
事到如今。哪怕我跟他解释一千遍一万遍。我沒有杀慕容厉对他來说也只是我在为自己找借口开脱罪刑。他心里根本就认定了我是凶手。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也罢。反正我们能够出谷的希望渺茫。说不定一辈子就要被困在这里。又或许根本用不着那么长的时间。我的身体状况越发糟糕。恐怕撑不过几日了。
这天晚上。慕容谦宁愿忍受外面的天寒地冻。也不肯与我一起在山洞里避寒。我看着他倔强的坐在山洞口。单薄的背影看上去很是孤独。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在明知道他会抗拒的情况下。我解下身上的罩袍。轻轻披在他的身上。他竟然沒有拒绝。
正疑惑的时候。我看到他的侧脸。弯曲纤长的睫毛不规律地微微颤动。原來他是已经睡着了。
我忍着腿部的剧痛。坐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唯有此刻我才能如此接近他。感受他身上温暖的气息。
美丽的夜空繁星点点。这里虽然荒无人烟。可景色很美。我起了妄念。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样对着天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虔诚许愿。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会选择跟他走。”
周围一片寂静。我只听得到自己声音还有慕容谦匀称的呼吸声。我侧过头凝视着他的面孔。忽然觉得很舍不得。
从前。他不止一次的说过我是他的命。哪怕是背弃了全天下的人。也不会放弃我。那些话我以为自己从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因为我们两个人的身份都注定了不能自由选择妻子和夫婿。这就是生于皇家的无奈。
但知道今天我才意识到。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那么清楚。他爱吃桂花糖莲藕。喜欢街边上的吹塑小人儿。最爱品玉龙山的清茶。这些他从沒有对我说过。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我想着从前那些甜蜜的回忆。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起先我还能抑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