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至此。再无其他。随着夜宸旭一声：“都退下吧。”所有人全都退了出去。
夜宸旭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青汐的床头。沉默良久。转身看了看青汐苍白的脸色。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都沒说。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径直走了出去。
青汐躺在床上。透过透明的窗纱看去。外头的雪越下越大了。如扯絮般纷纷扬扬从天而降。满世界的白色。只有夜宸旭那一抹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平时感觉那般坚不可摧的夜宸旭。此刻青汐却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了几分凄凉。
虽然江才胜小心翼翼地打着伞。但是依然有雪落在夜宸旭的身上。而他手上刚缠上的纱布与雪一样的白色。刺得青汐双眼生疼生疼。
她以为夜宸旭定然恨她入骨。否则。他不会对自己步步紧逼。步步为难。更不会亲自下旨赐死他的孩子。
可是。既然如此。他不是希望她死吗。但是方才凌将军的剑刺向自己的时候。连她都以为这次她死定了。然而夜宸旭却毫不犹豫地用手握住了那剑。
难道说只是因为她的身份。怕她被凌将军杀死了。万宸国无法向青灵国交代。怕正值寒冬。他无法抵抗青灵国耐寒的部队。
她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否定着这个想法。因为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夜宸旭出手那样坚决。沒有丝毫迟疑。仿佛是出自身体的本能。因为那么短的时间。根本容不得一个人去思考。
是她太敏感吗。回想起这两个月來的点滴。她的心却猛然一颤。
是她太后知后觉吧。冰冷如夜宸旭也曾为了自己的伤彻夜输送真气。也曾因小西和夜方旭对自己的好而发脾气。也曾将自己的喜好放在心上。在她生辰那日带她去赏了一夜昙花。
这两个月來夜宸旭有意无意流露的温情。让青汐有许多次的恍惚。那感觉似乎回到两年前那段快乐美好的时光里。
青汐猛地摇了摇头。倔强地想以这种方式将这些记忆赶出脑海。甚至自己的记忆。因为如今。一切都晚了。
上一世。当他颁下赐死的圣旨的那一刻。她的心底便只剩下对他的恨。而这一世。因为那些他有意无意表现出來的柔情而动摇的心。也在她喝下去子汤那一刻。也和他彻底恩断义绝。她的孩子沒了。她和他唯一的牵连也就沒了。
他和她这一世的情就似她生辰那晚在行乐宫看到的昙花。短暂的柔情之后。便枯萎凋谢。不留半点痕迹。
如今。他又多欠了自己一条人命。两世以來他欠下自己。必须一一讨回來。心底的恨意越來越坚定。青汐茫然的心也愈发清晰起來。
她未曾想过一步登天。就趁这一次将凌氏兄妹全部扳倒。但是夜宸旭今日竟然沒有对凌将军做出丝毫处罚。显然还是对凌将军的权势有所忌惮。肆意纵容于他。
但是依夜宸旭的性格。定然也容不得凌将军。因为帝王的地位和威严。不容任何人威胁和侵犯。夜宸旭如此。恐怕还因为朝堂之上暂时沒有人能顶替凌将军的位置。
凌将军在夜宸旭收复其他十余个小国之时。屡屡立下奇功。早已能让其他国家的军队闻风丧胆。虽然以夜宸旭的能力。也并非非凌将军不可。但是留着他。多少对其他国家有几分震撼作用。所以。不论凌将军如何做。只要不叛国背主。夜宸旭都会留着他。
然而。夜宸旭这样的纵容。让青汐倍感艰难。看來。想要扳倒凌氏兄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青汐循声望去。对上殇月满是关切的双眸。
“殇月。进來吧。”青汐有气无力的声音似乎要被这寒风吹散。
殇月推门而入。不顾身上的伤口随着动作拉扯着疼痛。快步朝青汐奔來。眸光悲戚地看了一眼青汐的小腹。随即。忽的单腿跪在青汐面前。痛声道：“属下无能。不仅不能保护公主。还连累了公主和……”
“殇月。”青汐打断她的话。不让殇月提及那个能让她的心遽然疼痛的词。然而看着殇月脸上那几道纵横交错的鞭痕。心底更不是滋味。只得闭着眸。道：“你起來吧。这件事与你无关。是夜宸旭早就打算不要这个孩子。所以将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我们谁都保护不了这个孩子。”
殇月摇摇头。固执地不肯起身。她只是怪自己无能。若是自己和小西不被夜宸旭控制。当时。以公主的武功。就算怀着孩子。夜宸旭也无法逼着公主将去子汤喝下去。可是如今说这些。什么都晚了。多提那孩子一次。也让公主的心多痛一次。所以这些话她并沒有说出來。
“对了。公主。你放心吧。天誉皇已经放行。让小……奕尧君和他的护法回北澜国了。”沉默半响。殇月终是想出这唯一一个能让青汐心里舒服一些的事。
青汐点点头：“夜宸旭总算沒有违背当时约定的。不过我倒是沒想到。夜宸旭真的肯。”青汐再清楚不过。将墨亦凡放回北澜国。对夜宸旭而言。无异于放虎归山。
当时她喝下去子汤的时候。都不相信夜宸旭真会放了他。但是当时的情况。她只能喝。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