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的缝隙,谢观星看到了那几名外出捕捉异兽的无伤城修士,他没有安排张英后撤另有原因,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名看似柔弱的女子远比很多男子更为坚毅,而这一点,或许连张英自己并没有察觉。
“我对付捆绑异兽的那三名修士,剩下两人你等只管困住便是,若讨不到便宜,那便等我腾出手!”
小声的交代众人听得十分仔细,这位仙官大人的身手无疑是所有人此刻最大依仗,相较于前两日的袭杀,五名无伤城修士倒也算不了什么!谢观星一人便足以应对。
悄悄潜行于下风处,谢观星缓缓抽出了身后的勿悔长刀。
提及勿悔,有件事就需说道说道。谢观星真就试过,这勿悔在他谢观星掌中并无太大份量,可无论插在哪里,除了自己以外,居然无人可以将其拔出。
锋刃,无声无息抹过一名无伤城修士的咽喉,没有惨叫,也没有鲜血喷溅,谢观星的手很稳,按下那名修士的头颅时更没有生出半分犹豫。
可就是这在谢观星看来极其平常的事儿对于张英而言却存着莫大震撼。她根本就没有发觉这名匿藏于草从中的无伤城修士,更没有听出谢观星言语中的深意。
随着一个铜制管件塞入张英手中,连卧伏于荒草中的孟浪后背也不禁泛出冷汗,好在这冷汗一经出现便与雨水混杂在了一起,倒也没能造成什么麻烦。
“发信号给李亨!”
简短的命令不容质疑,面带羞惭的张英再次看了谢观星一眼,随即悄悄退入草从当中。
不过片刻,交趾原某处响起了土行兽的吼叫,如果仔细去听,这吼叫动静虽小却带着几分试探和挑衅。
李亨没有别的本事,但是他的口技却足以令真正的土行兽王做出回应。
巨大的震动瞬间传遍整个交趾原,再次响起的巨大吼声不但压过了前面的动静更昭示着一位强者的震怒。当所有土行兽因惊恐而做出抉择,草从中的谢观星一跃而起。
此起彼伏的吼叫遮掩了惊喊,漆黑如墨的勿悔长刀瞬间便扫过一名无伤城修士脖颈,但随着头颅掉落,其余几名修士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圆弧形的法器脱手而出,似这等怪异的兵刃谢观星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果说宝刀勿悔便有如一条滑入暗夜中的泥鳅,那么这柄圆弧形的兵刃更像是一只掠出迷雾的燕雀。
尖利的啸声刺痛耳膜,锋刃外侧骤然亮起的光芒也让众人瞳孔剧缩,短暂的失明足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当噗噗声不绝于耳,谢观星同样听到了那些来自自己部属的凄厉惨叫。
钢刀反劈,沉重的撞击令谢观星心底一沉,而随着视野中出现一些模糊影像,那道好似蛇行燕掠般的光华又再次回到一名无伤城修士掌中。
“你便是新任的奈何城夜行仙官吧,老夫若是再不出手,你真当我无伤城修士软弱可欺!”
强忍着来自双眼的刺痛,谢观星环顾四周,冲出草从的十几名部属此刻已变成了一具具冰冷尸体,只是这些尸体中貌似少了两个人,一个是孟浪,另一个则是那个叫张英的低阶女修。
张英没有冲出草丛是职责所在,至于孟浪,他自然是因为没有冲出去的觉悟!
“你等去找寻那个卖嘴的鸟货,且记着把他的舌头带回来,至于他……这算起来老夫前后已斩杀过八名夜行仙官,今日再加上他,勉强能凑成个大数!”
残存的三名无伤城修士领令而去,谢观星没有上前拦阻。
事情原本就该是这么简单,在老迈修士看来,谢观星已经是个死人;而对于谢观星来说,如果解决不了面前的这位无伤城修士,那么在黑夜中便有如个瞎子的李亨同样难逃一死。
无需再做旁的言语,藏身于草从中的孟浪只是轻轻挪动了一下屁股,尖利的啸声便再次响起,而就在刺目光芒映照下,谢观星充血的双眼亦流露出绝决神色。
几乎是同时,两道残影交织在一起,忽明忽暗的光华揪着人心坠着肝胆,一时间让人觉得,只要再等片刻,那炸裂开来的血肉就会带走所有生人最后的恐惧。
一声闷哼令光华瞬间停滞, 踉跄后退两步,谢观星险些跌入荒草从中。
“莫说是你这样的俗世武者,便是你奈何城那些大能修士老夫一样……”
狂妄的言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震惊。
“这不可能,似你这样的凡人怎么会流着神使之血?”
皮肉外翻,狭长的伤口自肩头一直延续到腰际,可令人倍感诧异的是,从谢观星伤口处流淌出的已不再是一片殷虹血液,而是散发着七彩光芒的金色液流。
仿佛是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孟浪与张英莫名自草从中站起,而那名手持弧形兵刃的无伤城老者也像是被鬼迷了心跳,微微颤抖的身躯堪堪就要跪倒下去。
“我蠢啊!”
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喊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孟浪拼命拍打着脑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
“教他道法?真他娘的是笑话!我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