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又柔和了许多,然后低下头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片刻,从上衣兜里取出一包刚开封的烟来,关切的递给我道:“里面的这帮小兔崽子,年纪都不大可是吸烟喝酒样样落不下,你带着这包烟进去别忘记挨个敬根烟,能少挨顿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管教突然间会对我这么好,但我的心还是暖暖的,连着说了几声感谢,然后怀揣着不安在管教的目送下慢慢走到门口,监仓的门打开,走进去。
监仓的门咣叽一声没甩上,门外传来锁门的声音。仿佛碧波荡漾的水面丢进一粒石子,本来寂静无声的监仓里顿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已经躺在床上的人纷纷仰起头来,隔着床头包裹着类似橡皮的黑色的栏杆看向我,有个耐不住的开口小声笑道:“嘿,重刑犯啊,大半夜的都送来啦!”
“游东宝,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明天给我小心点!”监仓外传来管教大叔的吼声,那个开口的人顿时悻悻躺到床上。
监仓里没电,我只能透过那四方的窗口外面的微弱的灯光依稀看得清一点路,慢慢摸索着往里面走。看守所似乎和我想象中几十个人猫在一个监仓里,东北的炕一样的大通铺有所不同,如果不是外面的铁门,真的和学校的宿舍没什么两样。上下铺的双人床,并排着从监仓的这一头已经排到那一头,五张双人床能睡十个人。
“第一回来吧?”大概约莫过了两三分钟,管教在楼道里远去的脚步声蹬蹬蹬的越来越小,等到管教走远之后,临近监仓门口的最近的那张床的下铺上躺着的那个人慢慢直起上半身,看着我道。
“啊……啊啊……”我茫然的点点头。
“瞅你这模样就知道不是这里的常客!”那人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只是冲我伸出手朝里面指了指。
顺着他手指的放下,我继续往里走去,一直走到最尽头快要撞到墙的时候,才看到了位于最里面那张床的下铺的空位。很臭,因为在这张床的正对面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大约七八十厘米的桶,那是尿桶。宿舍里总共五张双人床,却只有这么一张空床位,借助昏黄几乎看不清楚东西的灯光看了看角落里那个黑漆漆的黑东西,闻到鼻子端令人作呕的臭味,我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然而短短一天的时间里突然间经理这么多的事情,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再强悍的人都承受不住,困倦和疲乏袭来,我终于忍不住昏昏欲睡,忍着臭味凑合着脱下衣服然后躺在床上,怀着乱七八糟的心事不知道过了多久睡过去了。
呼通……呼通……
沉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得本来就不是非常熟的我立刻惊醒过来,发现时间已经天亮,窗外丝丝凉意冲进监仓里,薄雾冥冥。
“醒了就赶紧起来!”走过来一个全身肌肉肤色有些黝黑的大汉,瞧着稚嫩的脸庞撑死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但说话的声音却相当粗重,带着一股本地特有的乡村土味,一听就知道是乡下来城里闯荡的年轻人。
他来到我的床头,屁股对着我站在马桶旁边,旁若无人的吹着口哨把自己的大东西从裤衩里掏出来,哗啦啦的开始放水了。后背上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伤的一样,疤痕一块连着一块完全不成样子,看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浑身都是棒子肌肉,就像是电视剧里面的陷阵营敢死队的一样,一看就爆炸力十足。
这应该就是昨天晚上管教在门口时嘴中的那个在街面上混的人了,也只有这样的人出来混的时候才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狗熊的影子,也有二牛的影子,但是他比狗熊更壮更有煞气,比起二牛来却多了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默默地转过头,向他来的方向望过去,进门口的第二张床,上铺。应该在监仓的地位不低,看到旁边的人明明有一个脸色已经憋的不行却始终在原地打转儿也不敢凑上来,我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可转念一想又觉着这样的人长得这么壮下意识的都会让人想着要去防备他,而且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道理似乎也应证了他不会是监仓里的牢头,于是下意识想去瞅瞅他旁边一号床的上铺上躺着的是什么人。
“丢你老母,眼瞎啊没瞅见老子还在穿衣服呢!”突然间,离着我最近的那一位手中的衣服毫无征兆的从床上掉到地上,紧接着二话不说对我破口大骂,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向我递过来。
起初的一阵惊慌迎上那个大汉戏谑的目光还有其他人一脸瞧好戏的眼神后,我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电视里还有小说中经常提到的欢迎仪式。
这里是恶人遍地的看守所,拳头,是这里最直接最简单的说话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