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会让你加倍偿还的,你等着。
夫差和勾践,其实比的就是耐力。勾践在忍,夫差在等,等勾践忍不住的那一刻,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刻。
君王有险,范蠡不能不管。他刚好砍柴归来,远远看见勾践被夫差拉着跑,身上已经血肉模糊,范蠡急了,扔掉身上的柴火,大步流星跑到马路中间,拦住辕马。这马也听话,见范蠡在路中间,不敢再跑,一个急刹车停住,算是解了勾践之困。范蠡双膝跪地,一边扶起勾践,一边哭泣道:“臣来迟了,让君王受苦了。”
夫差郁闷了,你俩奴隶还把不把我这主人放在心里了。因此喝问道:“范蠡大胆,敢拦寡人车马。”
范蠡回过头来,不卑不亢对夫差言道:“臣仆范蠡请大王息怒。范蠡不愿寡君受苦,愿代寡君干这牵马拉车的活儿,请大王恩准。”
好你个范蠡,竟对勾践如此忠心耿耿。得臣如此,君复何求。夫差这时打起了另一番主意——挖墙角。
有一天,夫差特意召见范蠡进宫,勾践跪在前面,范蠡随后站着。
夫差对范蠡说:“寡人听说贞妇不嫁给破亡之家,贤人不官于灭亡之国。今勾践无道,国之将亡。你和你的主子都沦为奴仆,关在一个小小的石室里,难道你不觉得这是耻辱吗?”继而,夫差又加重了语气:“我看这样吧,你如果改过自新,放弃你的旧主子,以后跟着寡人混,寡人给你个上卿干干,保证你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所谓“上卿”,就是部长级以上的大官,此时范蠡只要说声“诺”,就会一变而为吴国的谋士重臣,“高官尽做,骏马尽骑”啦。
夫差的用意自然是劝范蠡离开勾践,他说这番话时,并不背着勾践,也是有意羞辱勾践。也就是说你一亡国之君,我是用不着对你客气的。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搞策反,看你能怎么样。夫差这一手可够绝的,对勾践的刺激那是相当地大,他认为范蠡不会不答应夫差,而跟着自己活受罪,心里一急,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吴越春秋》:“此时越王伏地流涕,自谓遂失范蠡矣”。)当然,勾践心里也在暗骂:“好你个夫差,不但侵略我的国家,掳掠我的子民,折磨我的身心,禁锢我的自由,现在居然又打起了我的宠臣的主意,你好狠。”
夫差笑了,他认为范蠡一定抵挡不住金钱和权力的诱惑。毕竟这对范蠡来说,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他又不是越国人,用得着在这里跟着勾践做牛做马吗?这种机会要放在李斯身上,那还不做梦都会笑醒。
但是,偏偏认为万无一失的夫差却错了。
面对夫差的诱惑,范蠡很坦然地说:“我听说亡国之臣不敢议论政事,败军之将不敢谈说勇敢,我在越国为臣时不够忠诚,不够守信。现在因为越王不遵从大王的号令,不知天高地厚地调动军队与大王抗衡,致使我们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君臣一起投降。承蒙大王的鸿恩,让我们君臣一起保全性命,我希望入内能为大王清扫卫生,外出能为大王驱使,这就是我的心愿了。”
范蠡的话相当有水平,首先捧了吴国,贬了自己,让夫差高兴,其次就是明确地告诉夫差,让我投降,离开勾践,门都没有。
听完范蠡的话,勾践很意外,范蠡真是忠臣啊。如果不是有夫差在场,他勾践肯定会扑过去给范蠡来个熊抱。当然,同样意外的还有夫差。
“你可要想清楚了哦,曾经有一份富贵摆在你的面前,你没有去珍惜,以后可不要后悔。”夫差说。
“臣仆想得很清楚。”范蠡回道。
夫差看到范蠡意志坚定,无可奈何,只好说:“你既然意志这么坚定,那就仍旧回虎丘石室,去给寡人喂马吧。”这样,夫差挖墙角的计划最终没有得逞,勾践这才松了一口气,携着范蠡的手返回石室,继续每天干苦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