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贫民区。一所破落的四合院,门口有几个赤着上身的大汉,抱着膀子站在门前,不时冲着过路的大姑娘小媳妇吹着口哨。不得不路过此处的行人,无不低着头,贴着对面的墙角匆匆而行。
此处是贫民区最大的帮派,青狼帮的驻地。
一个身着灰色麻布衣服的驼背老人缓步走来,此人头戴一顶斗笠,斗笠边上垂下的黑纱遮住了他的面容,但从他手上的皱纹,能看出此人起码有六七十岁了。走到几个大汉面前,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子,冲几个大汉一亮。
大汉们看到木牌,眼前一亮。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连忙去推开院门:“你来了!您请进!”
当那老人进了院子,几个大汉忙关上院门,虽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目光却已变得锐利如刀,被扫视到的路人,仿佛身上挨了刀一样,急忙避开。
那老人径直走进了院中的正房。
青狼帮帮主名叫扈天磊,此时正在房中搂着个油光粉面的女子嘴对嘴地喝酒。见老人进来,连忙推开那女子,挥手叫她出去。那女子正要撒娇,却被扈天磊眼一瞪,吓得抱头鼠窜。
扈天磊捞过一件衣服,胡乱披在身上:“您来了!有事随便派个人吩咐一声,何必您亲自来!”
老人轻哼了一声,眼睛扫过狼籍的桌子:“还好我今天亲自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你扈大帮主的日子过得这么逍遥快活!”
扈天磊站起身来,拿过一块布,将自己坐的椅子死命擦了擦:“你坐!你看,我这不是最近盯他们做事盯得紧,累的,累的!这不,今天动静大,我没敢动弹,就休息一下,就被您给撞上了,我可真没敢耽误事!”
“那件事暂时不用做了!前一段人心惶惶,可以混水摸鱼,今天来了这么一出,要是继续散布谣言,就怕不但起不了什么效果,还被人给顺藤摸瓜了!”老人看了看那张污迹斑斑的椅子,没有就座。
“是!不过那小太监,真有那么神么?”
“以我对他的了解,八成是真的!真不知他的脑袋怎么长的,就有那么多花样!可惜了一个大好机会呀,要是夏国再乱上一阵子,必然元气大伤,到时我族的大军……”
“那要不要我派人……”扈天磊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行!这一段什么事都不要做,把人收回来!如果早知他有这本事,杀了也就杀了,一个小太监,想来没有人太在意。现在却不行,太多眼睛盯着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老人摇了摇头。
“是!”
……
另一边,池悲一行已到了隔离点。
隔离点是一大块空地,用粗大的树干围了两丈多高的围墙,只开了一道门,仅能容两三个人并排进出。
隔离点内有两三千人,没有房屋,只随意地搭了数十个四面透风的破烂棚子。所有人在棚子里或坐或卧,个个目光呆滞,没有一丝生气。
隔离点外是四个营,四千左右的士兵,分守着四个方向。
早有命令下达给了驻守的军官,所以队伍一到,就有一个偏将迎了过来:“敢问可是池公公?”
“呃……,正是!将军有礼了!”池悲最近被人叫惯了小杯子,突然间换了个称呼,倒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末将乐正,负责统领这四营兵马!早上就有圣旨过来,末将会全力配合公公,不知公公有什么要末将做的?”
这乐正虽有礼貌,但池悲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信任,显然对池悲的能力有所怀疑。
“将军放心,我年纪虽小,但却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儿戏!”池悲看了看远远停下来观望的百姓,说道:“还请将军派人贴着围墙,在外面另搭一个高台,只要有两丈方圆就行。顶上要搭个顶,我要在高台上治天花!”
乐正顺着池悲的目光,看到了那些跟来的百姓,明白池悲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治疗天花,以安定人心,若没有一些把握,也不敢做这样的事。不由得增加了点信心。
“另请将军安排随从士兵的营地!”
“好!公公去吧,我马上叫人搭台!”
池悲此次来治天花,张景将御医们全派了出来,做为随员。顾六听说池悲要来治天花,死活要跟来,池悲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跟着。
吩咐完,池悲便当先向隔离点内走去。走到大门前时,池悲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只有顾六紧紧跟在他身后,御医们则离着大门起码有五六丈远,却死活不肯再往前一步。
“不知死活的家伙!”池悲心里暗骂。这些御医实在不识好歹,一路走来,低声议论纷纷,内容无非是他们行医几十年都治不了天花,一个小太监能有什么本事之类的,回头大家都不帮忙,话说法不责众,皇帝总不能把所有御医全杀了。却不知池悲耳力惊人,方圆二十丈之内,便是一只蚂蚁爬过,都不能瞒过他的耳朵,何况这些御医们的声音并不小。
“你回宫去!”池悲对顾六说道。
“不,我要进去!”顾六倔强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