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过后冉希自嘲地轻笑,“看来你的神经病不过如此,没有想象中地麻木啊!”
“冉希,我能进门吗?”邵晨的声音在们外响起。
冉希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随手打开电视,接着说道:“门没有锁。”
“有什么事情吗?”冉希盯着电视机生硬地问邵晨。
“爸妈明天就会走。”邵晨回答。
“哦。”冉希淡淡地回应。
“他们走后我就跟你办理离婚手续。”邵晨看冉希没有反应接着说道:“这几天谢谢你的配合。”
“不过几天而已,我做得到。”冉希背向邵晨的手已经握得很紧,指甲深陷皮肉之中。
“离婚协议……你想好吗?”邵晨问。
“差不多吧。”冉希已经暗自祈祷希望邵晨尽早离开,她克制住自己的声调,“还有什么事情吗?我要休息了。”
“没有……没有了……”邵晨黯然地低下头。
冉希本以为邵晨会就此离去,可是他却久久地伫立在冉希的身侧,丝毫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你不走吗?”冉希终于转头,飞快地扫视邵晨。
邵晨没有接话。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冉希忍不住再次发问。
邵晨就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冉希转动轮椅背对着邵晨,向窗台边走去。半月已经悄悄地爬上天空,透出清冷的光晕,冷冷地俯瞰人间。人生不过是悲欢离合,分别重逢的戏码。对他人而言,你永远都是龙套。或许今天你是谁的主角,可是过了一夜你又沦为天涯人。
总有一些人要挤进你的生活,注定有些人要提前离开。冉希抬头凝望着无边无际地暗黑天幕,凝视着那一轮残缺的皎月,心境却慢慢地平静下来。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不前,这是一对奇怪的组合,冉希仰头看着夜色而邵晨则在屋子里注视着冉希。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你可知,为了这一天,为了能和你以夫妻的身份并肩站在一起,我已苦等了多少个日夜。”邵晨的喑哑的声音在冉希的身后响起,带着令人震颤的滚烫之意,透着震慑人心的真情。
冉希的双手死死地抠住轮椅的扶手,身体微微颤动。她没有回应,也无法回应。
“你想起来,对吗?你真的很狠心,不管是冉希还是周静。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固执,为什么要把一切都拒之门外,为什么你觉得被惩罚仅仅是你一个人事情。那么……我呢?这个被你留下的空荡荡的躯壳你要怎么办?”
邵晨所说地每个字都敲打着冉希的神经,她顿时头晕眼花,脑中嗡嗡一片。冉希觉得自己在做一个二十多年来最荒缪的梦,梦里,让她沉沦至深的人,正对自己情意绵绵,倾诉最热烈的爱语。可惜她不能接受,不可以接受。
“冉希——”邵晨已经靠近她的身后,扶住了她的轮椅,“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一同赎罪,可以吗?”
“你……走吧……”冉希终于开口,这样的一句话几乎用尽她所有的气力。她一只手捂住胸口,炽烈地喘息。其它的话已经不必说明,或者说冉希已经无力说明。她木然地凝望前方,等待着撕心裂肺地解脱。
“果然……你想起来了。”邵晨呢喃着,“虽然车祸以后一直竭力地避开我的目光,可是我还察觉到你的眼神变了。没有了往昔的坚定,果敢,只剩下彷徨,痛苦,还有愧疚与悔恨。”
“你走吧……”冉希再次开腔,“我们离开彼此就是赎罪。”
“你真的很固执——”
终于,邵晨松开了握住轮椅的双手。他慢慢地后退,后退……
卧室里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大门“咚——”地一声被关上。冉希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送走邵晨的父母之后冉希便联系律师着手办理离婚手续。律师说她和邵晨是最奇怪的一对夫妻,每个人都要求净身出户把资产留给对方。律师还这样调侃道,如果每个夫妻都想邵晨和冉希这样,估计伊拉克战争都爆发不了。
最终,所有的资产被他们平分。冉希则把手头上所有的股份交给邵晨托管,她自己则准备带着少量现金移民法国。
看着一纸已被“撕毁”的婚书,这时的冉希除了麻木还是麻木。她的神经已经被撕裂,千疮百孔,再也没有任何感觉。
郭琛实在抵不住她老板的炮轰,先一步回到法国,而冉希终日在等待中度过。
递送申请,报送材料,等待审核,接受审查……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到移民手续办妥的那天,便是冉希离开的日子。
这段时间里,她和邵晨几乎见不到面。邵晨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别墅居住。他正在躲着她。或许邵晨是对的,他们都要适应没有彼此的日子,往后的生活还长着呐!
时至五月底,午后艳阳当头,即使穿着单薄的衣服还是觉得有些闷热。冉希此刻身处花园之中,尽心地给花草浇水。现在的她已经不必坐着轮椅,杵着拐杖便可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