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在数小时前,以及在十数个,数十个小时前,做过同样的强迫。
一个人非要通过强迫来忘记另一个人,通常是没有效的。
苏宁说,这是有区别的,前者是稍带同情的鄙视。后者是稍带鄙视的同情。
这有什么区别?
苏宁说,不好讲,前者就好像在听《铡美案》的评书,而后者就好像在看《倚天屠龙》的戏码。
我明白苏宁的意思,我若把她忘了我就是陈世美,我若一直想着她我就是张无忌。
你干脆说流氓和情圣之间的差别不就完了嘛,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既不是流氓,也不是情圣。所以自从我和桐桐在一起之后就没有给索琳打过哪怕一通电话,即便是我离家出走,在公园的长凳上握着手机举目茫然的时候。因为你只是个旁观者,你不是戏中人。你觉得秦香莲或是周芷若会有你说的那种同情和鄙视吗?如果你是周镁桐,你会不会用愤怒之火烧出一片绝望的地狱?
还有,关于索琳,凭什么你认定就是我负她而不是她负我?我用了半年来等那个自私的女人,可她在做什么?日复一日的复习,封闭在自我的世界中。多难的题她都能解出来,多晦涩的定理她都能看懂。可是呢?可是她唯独解不开这个我这颗心结,唯独看不懂有一个男人跟白痴一样不可思议地被她吸引着,站在她世界的外面不敢惊动,悄悄地等她想她,直到现在也忘不了她!
苏宁气得直哆嗦,“凭什么?就凭这个!”
“什么?”
“这个,一页草纸,我在学校路上里捡到的。那天索琳从自习室抱着书回来,她那副游离的样子不用我形容你也知道,过马路的时候竟然忘记看车,差点被的士撞到。她惊慌得书都掉了,一个劲儿给司机道歉。她遗落了一页草纸,我以为是重要的东西,走过去拾了起来,哈——真是件重要的东西。你猜那草纸上写着什么?满满一页,密密麻麻,全是你袁夙的名字!
“没错,我只是个旁观者,我没资格发表评说。但你别忘了,所谓的戏文和故事正是给那些旁观者上演的,你敢不服吗?不过袁夙我告诉你,我现在旁观得动了情,我看不下去了。我看见那个瘦瘦的索琳日复一日划你的名字却没有一点希望的时候我替她感觉冷,感觉残酷!”苏宁说。
苏宁最后说:“袁夙,你平心想一想,如果你对索琳的爱超过了周镁桐,你以为你现在的求全做法就高尚了?狗屁!那是最卑鄙的,因为你一下子害了三个人,连你自己都害了!说完苏宁啪地摔了电话。”
我回味了半分钟。我靠,我只知道苏宁在高考之后读过几天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没想到这玩意儿后劲儿这么大啊。
我捂着脸,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再不愿动弹一下。
窗外车水马龙,B城的夜色渐入佳境。城市璀璨得就像一只倒覆的黄金之碗,碗旁还有散落的琥珀珍珠,不遗余力地催动着四面棱角的光晕,慑人之瞳,迷人心魄。
周镁桐发来短信:Honey,你在做什么?我想告诉她,我在窒息,我打开窗子让风狠狠地灌入仍然觉得不够清新。我猜周镁桐一定会问:问什么?所以我直接把原因回复了过去。
我回复了五个字:我在看星空。
我看见天空像哭过一般阴霾,隐隐的星光是不是就像挂在谁脸上的泪?她说:我不要花,我只要你,你别走,我想你……
只是她不知道,想一个人就要让他知道,而不是一遍遍写他的名字。
傻姑娘!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
“特异功能!”王臣说,“最近我发现自己有种特异功能。”
我和王臣坐在舞台前,看着台上的女郎像一条光滑的蛇,盘旋于钢管之上。我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古今中外的悬幻作品纷纷将其中的美女妖精赋以蛇形——《聊斋》,《白蛇传》,《葫芦兄弟》等等。试想一下,如果眼前那美女并非盘旋于钢管,而是人身。那将是什么感觉?皮肤又凉又滑,媚骨似有似无,啧啧,只可意会只可意会。王臣喝了一打喜力,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嘴丫泛起白沫就像一瓶喜悦的啤酒。
“什么特异功能?”王臣说,“只要和我上过床的女孩,甭管是谁,再次见面的时候,她穿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在我眼里完全是透明的,活脱儿就是一具行走着的维纳斯啊你明白吗!而且还是一长着胳膊有腋毛的维纳斯。怎么样?你有这功能吗?”
我赶紧摇头,我哪有这能耐啊。一摇头不要紧,晕极了。今晚我喝的是杰克丹尼不加冰。
“我操你怎么跟尊瘟神一样,出来玩有你那样的吗?瞧瞧您这副德行,腿夹得紧紧的,腰拔得倍儿直就跟小学生上课似的。”王臣说。
王臣笑笑,冲我扬了扬下巴,“嘿,你和女的做过那事儿吗?”问完了又补充了一句,“周镁桐不算哈。”见我不语,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不告诉她。”
我说:“有。”
“那女的叫什么名,说来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