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弹跳起来,触电般地弹跳。几步跑出自己房间,才知道这争吵声音是从走廊通道中传过来的。她又快步走出套房的门,很快发现,刘卓青和赵二妹正在孙付云曾经住过的房间门前扭成一团。
赵二妹看到邓冬兰终于现身,立刻朝她叫道:“邓局长,快,快快快,卓、卓青她要烧剧本!她烧《还我风骚》剧本!疯了,她疯了!疯了!”
邓冬兰看见一个火盆摆在过道上,已经燃起一团火,一沓稿子散落地上。
刘卓青一边挣扎一边嚷道:“赵二妹你给我松开手,我要烧掉《还我风骚》,我要祭奠孙付云!你松手,你松手,你这个没文化的乡下臭女人给我松手!”
赵二妹就是不松手,不管刘卓青怎么叫怎么谩骂,她都在使出全身力气把刘卓青往房间门上推,结果门被撞开了,俩人忽地一起倒进孙付云曾经住过的房间里。
刘卓青仍想挣脱身子。
赵二妹紧紧抱着她。俩人在房间里滚作一团。刘卓青全力挣扎,很快耗尽了赵二妹最后一点力气。赵二妹的手缓缓松开了。也许她想到外面还有邓冬兰,她一定会竭力阻止刘卓青烧剧本。她把阻止刘卓青烧掉剧本的希望一下子全部寄托给了邓冬兰。
刘卓青忽地爬起身子冲出房间。
接着,她傻了眼。
又接着,紧随刘卓青出来的赵二妹眼睛也傻了。她和刘卓青一样,都看到邓冬兰刚刚把仅剩的两三页纸扔进了火盆里。
赵二妹不敢相信地:“邓局长,那是新剧本!你为什么也要烧掉它?我还想看到它上演,我要看到孙付云在舞台上。那是一个演员扮成的孙付云,我还是想看到他!刚才,我看到卓青出去找来一个火盆,又从房间拿出一大沓纸张,跟她问明白怎么回事,我马上阻拦她这样做。谁知道邓局长你还帮她烧剧本!我说邓局长,真糊涂你。糊涂呀糊涂,你、你太不应该了!”
邓冬兰没说话,低下头一句话都没说。
刘卓青缓缓走到火盆前跪下,朝孙付云住过的房间叩了三个响头。接着,她吃力爬起身子,一步一步绕着火盆转,喃喃念道:
那一瞬,
我飞升成仙,
不为长生,
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那一刻,
我升起风马,
不为祈福,
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日,
垒起玛尼堆,
不为修福,
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
我听了一宿梵唱,
不为参悟,
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
你诵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邓冬兰曾听刘卓青念过这首诗。几年前,刘卓青去过西藏采风,带回了这么一首诗。她说,我没跟邓局长带回什么礼物,就把这首诗念给你听一遍。那时,邓冬兰只觉得这首佚名诗写得只能算有点意思。但今天听到刘卓青这般凄凄切切地朗诵,才知道这首诗的残酷和无奈,才明白这首诗是用泪水和灵魂写成的。此时,孙付云的肉身该是无处可寻了,但是他的戏还活着,他的爱还活着,他的精神还活着。想到这里,此时邓冬兰不禁陡然心碎,仰天长叹……
到了中午,陈道忠自己开车来到太阳岛疗养院。他跟邓冬兰说:“哎哟,幸亏你们没去。孙付云的爱人怎么会那么没一点教养呢?你们三个人没去灵堂,她还是大闹了一场,骂市文化局,骂市政府,还骂省文化厅,说天下领导没一个好人,没一个人关心过她丈夫。骂声滚滚,不堪入耳!她最后真有点发疯,疯了,指名道姓要您,还有赵二妹和刘卓青跟她丈夫去披麻戴孝。她叔叔老廖副市长也去了灵堂,看到她实在闹得不像样,中途就离开了灵堂。”
邓冬兰叹出一口气:“但愿孙付云能像往常一样平静。”
陈道忠说:“还有,局里经费紧张,但这次还是给孙付云的家属补贴了一点钱。钱不多,一点心意而已。孙付云的儿子倒是不错,要不是他劝阻廖丽芬,最后又由他做主,今天的场面还真不知道怎么收拾才好。追悼会结束后,孙付云那儿子专门跟大家道了歉,说了好些感谢的话。他又单独跟我说,请我多包涵一些。不错,这小伙子!”
“像他爸就好。”邓冬兰感慨道。
“起码不像他那个鬼妈。”陈道忠又跟邓冬兰说到另外一个话题,“您上次跟市政府递交的关于回购大剧院的报告,是新市长亲自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