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淋坏,一个人爬到树上去卸音箱。淋完这场雨,晚上我就发高烧了。”
赵二妹想起了当时的事,说:“我记得,那些年你只发过这一次烧。第二天早晨,见你没起床来吃早餐,还是我端起一碗饺子送到你房间去,才发现你的嘴巴烧焦了。我赶紧跑去跟邓院长报告。邓院长叫来一台旧车子,老北京牌,把你送到市第一人民医院看病,医生说还得让你住几天院。你说就是那次认识廖丽芬的?”
孙付云喝完一杯酒,把第三瓶二锅头的铅盖子扭开了。他说:“就是那次,我认识廖丽芬的。那时她还是一个护士,刚好她负责看护我。二妹呀,不瞒你说,我当时对她的印象还不错,她说话细声细气的,跟我打屁股针一点也不痛。从小我就最怕打针。看到她拿起注射器,我紧张了。我没想到,她没马上给我打针,而是问我些什么事。她先跟我闲聊起点什么,转移我的注意力吧,也好让我把肌肉放松一点。她还轻轻捏捏我的肌肉,也许这就是她的手法吧,这时针头才扎下去,一点不痛。我特意向她表示感谢,抓起床头柜上几个梨子塞给她。她眼睛很大,好像会说话的那种眼睛。我说,你这种眼睛非常适合表演。听我这么说,她才觉得我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我。我刚说出工作单位,她马上想起来了,知道我叫孙付云。她说,这人化妆不化妆还是有点区别。她除了说话好听……”
“好听好听,她说话就那么好听吗?”
“我是说当时嘛。现在她换了一个人样。当时她除了说话好听,待人也温和,叫温柔也许更准确一些。”
“你说她好。什么都好!她好上天去了吧。可她又好得上天去吗?”赵二妹勾起眼睛,怪怪地说道。
孙付云也没过多留意她的腔调和表情,继续说道:“那时,她的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护士。除了专业水平比人家同事高些,她性格也好。我那时还想,这是没什么脾气的女孩子。不跟你二妹掩饰什么,我才这样说的。纯粹为表示一点谢意,出院时我特意把两张戏票送给她。她只收下一张,把另外一张又退给我。我感到有点奇怪。那时的戏票很紧俏的。怎么还有人会嫌票多呢?她笑着解释,她一个人,还没找到能陪自己去看戏的人。就凭这么一句话,我觉得她是一个有趣的人。”
“比邓局长还有趣?”
“不是这个意思。”
“比卓青还好吗?”
“也不是这意思。”
“那就是比我有意思一些,对吧。我不会说话,嘴笨。早知道连你孙付云都看不起没文化的人,我当叫花子也得去坐几年教室。”
“二妹,你呀变了,说话也咄咄逼人的。付云决非这个意思。我跟她的关系,与跟你们三个女人的关系,这关系属于两类。二妹,你生气了?撅嘴巴谁都不好看。你这不开心的样子我很少看到。来来来,我敬你一杯吧。”
“我不喝。”
“表示一下吧。你不表示一下,我就喝醉它!”
赵二妹有些赌气般地瞥了一眼,但她还是放下筷子,慢慢端起杯子。她说:“我想不通,你怎么要娶她做老婆?她有本事一胎跟你孙付云生上十二个儿子吗?还不是跟我一样,这肚子里也只掉了一块肉下来。”
“好啦,放点耐心,让我把后来的发展情况跟你细说一遍吧。到时候你又埋怨,怎么这本老账只给翻一半呢?没过多久,连续收到她写来的几封信。她对我演的戏进行评点,大多说出些道理。这事我跟邓院长汇报过。邓院长当时跟我们年轻演员提了一个要求,凡事汇报,汇报凡事。一句话,什么大大小小的事都得汇报,汇报不要漏掉不起眼的事。我汇报了,结果她没把它当成一件什么事来看。那时候我收到的表扬信也太多了,邓院长可能把它当成一般观众的来信吧。”
“没想到邓局长也有发昏的时候。回去我骂她!”
“别骂她。这些事我只讲给你听。”
“没给邓局长讲过?”
“没有,没有。”
“那卓青呢?”
“她也没听过。”
“嘿嘿,看样子没白吃我的韭菜饺子。我不怪你什么了。还是我包的饺子好吃吧。看看,这饺子名店的饺子,又比不上我包的好吃吧?嗯,你接着说,接着说。”赵二妹突然有了几分兴奋。
孙付云夹起一个饺子,自己没吃。他慢慢把饺子放到了赵二妹碗里。他说:“有一天晚上,我演完一场戏,刚从后台走出来,突然发现廖丽芬站在门外。那天晚上,我被她约出去了,这是第一次。我愿意跟她出去的原因也就是一个,无非想当面跟她探讨探讨我演的戏。我想跟她面对面谈谈,也许能帮自己提高提高演技。真的,她有些看法还挺尖锐,话说得很难听。那时候她好像也把我当成一个熟人,或者一个普通朋友吧,才这么说话的,忠言逆耳吧,让人听起来不舒服,但人家提意见还是一番好心。当时邓院长,还有卓青,她们好几次说我很长一段时间演技都处于停滞状态,没见半点长进。我也困惑,也急了,怎么自己越想演好一点,越是演得一般。我突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