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车子。这男的还把自己的车牌用报纸遮上了。又不是一个市长书记,怎么也怕人家发现自己在这里喝茶?孙水平,我问你,这男的是不是你?你回答我,那个男人是不是你?”
孙水平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廖丽芬这一串问话宛如几声晴天霹雳,让他心惊肉跳。他无法想像自己的母亲怎么知道这事的。他没马上回答。他不敢马上回话,否认或者承认,他都不敢。
廖丽芬恨恨地咬出两个字:“快说!”
“我、我……”
“我什么?是不是你?快说!快说!”
“是的。”孙水平的嘴唇哆嗦着吐出两个字,声音弱得连自己都听不到。
但廖丽芬听到了,她追问道:“那个女人是不是刘卓青?”
孙水平连话都不敢说,只能僵硬地点一下头。
廖丽芬痛苦万分地:“好呀,没想到我生出一个这样的儿子!当老子的一个人去追三个女人;当儿子的更有出息,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他老子还行,竟然变态跟一个老女人来往。那个女人到现在都还想做你的后妈,她、她竟然鼓动人家上门来威胁你妈跟你爸离婚!天呀,她一个女人,既要嫁给当老子的,又要嫁给当儿子的,报应呀报应!”
“妈,您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
“您听我说,妈,不是那一回事!”
“二十多年前,我从这几个女人手里抢来一个老公;二十多年后,我却要把一个儿子回报到这些臭女人怀里,这不是要活活气死我?当初,正是怕你爸心不死,还会去找那几个野女人,找一个后妈进来,让我儿子活受罪,我才跟你爸吵架的。没跟你爸吵架前,妈性格好好的,读书时,班主任说全班二十七个女生中数我最温柔,分配到医院工作,没过半年人家还叫我温柔天使。不是为了你孙水平过得幸福些,你妈的脾气会变得那么暴躁吗?为了你,跟你爸吵得没半点家的温馨。这二十几年来,你看过我跟你爸开过半句玩笑吗?还有,吵得妈都觉得活在这世界上没半点意思了,只有你这个儿子给了我一点点向往。你难道不知道,妈这二十几年的日子有多苦?你没做过女人,你孙水平也该体谅体谅当妈的苦处吧。你跟哪个女人来往不好?哪怕你跟发廊里一个婊子好上了,妈也接受得了。你怎么偏偏跟这个……”
“妈,您先别激动,还不是妈您想像的那么一回事。”
“你还好意思说,不是妈想像的那么一回事?说得多准确呀,再过一段日子,怎么想像妈也想像不出是哪一回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要撒谎吗?”
“我、我没说假话。跟她接触,朋友一样喝点茶再闲聊几句,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你孙水平别忘了,她是一条野母狗!”
“妈,您也别骂人家。”
“什么?我骂不得?你、你还袒护起这个坏女人?到死你都不得忘记,妈怎么被她,还有被另外两个女人害惨的。如果没有她,还有另外两个坏女人出现,你妈,还有这个家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你说说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像一个家吗?没有她们,你爸怎么会像一个叫花子一样?市文化局长轮也轮不到她姓邓的当,一定是你爸当局长,你爸还可以当厅长、当副省长。当初我看中你爸,就是觉得你爸一身才华,不仅能登上一个小舞台,还能登上一个更大的舞台。你以为我稀里糊涂就跟着你爸进了洞房?那个时候,我看中你爸一身本事,料定他这辈子一定会大有出息,会出人头地,会光宗耀祖的。虽然跟你爸结婚头一个晚上,那三个坏女人便来骚扰我们这个家,但平日除了管紧你爸一点外,我对他并没失去信心,一样相信他会有出息的。有出息的男人,他能挣更多的钱回来,可以让老婆穿金戴银,夫贵妻荣,但当老婆的也得咽下一杯又一杯的苦酒。不愿喝下苦酒,女人能荣华富贵吗?这道理我懂,这杯杯苦酒妈也愿意喝下,只要你爸能混出一个人样就行。
他能当上一官半职,妈把比长江水黄河水还多的苦酒喝下去也心甘情愿。妈咽不下这杯苦酒,自己男人还会有什么出息?妈就是这么一个女人!男人,女人的面子,不单单是一个钱包。可是,你爸只让我喝尽苦酒,半点荣耀也没让我感受到。你爸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那几个女人,特别是那姓刘的诱拐的。你爸中邪了,死不悔改,最终堕落成一个街头卖艺的家伙!一些来住院的病人问我,你家先生干什么的,我要么装没听见,要么说是一个老板,自己开公司赚钱。这些年来,你妈没半分勇气跟任何人说过你爸到底干什么的。有些医生还有护士问过我多年,我就是不说。妈恨你爸,更恨死那三个女人!每一个晚上,我睡上床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咯咯磨牙,我要把一口牙齿磨得锋利无比,我随时准备好要把那三个女人咬死!咬断她们脖子上的动脉血管!咬破她们的喉咙!可我万万没想到,孙水平呀孙水平,你爸昨天才端上一大碗苦酒给你妈来咽,这个当儿子的你今天就要端一大盆敌敌畏来灌你妈喝,你这不是要帮她们把妈活活呛死?